随即车内又重归平稳,只有车里没有形状无孔不入的烟雾在流动,四处飘散,相互缠绕。烟雾都远比他们之间更紧密一些。
陈屋雨抽完这根烟,按在烟灰缸里,她手按着那个烟头,一下又一下的碾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李康时自上车起就紧紧绷着下颚,黑着个脸,看起来像是对她不耐烦到了极点。
她松开手,转头面向前面的车玻璃,“你不爱我了?”
李康时沉默一会儿,声音轻了又轻,“你在乎吗?”
陈屋雨转头,“你在报复我?”
“怎么?”,李康时也面向她,讥讽道:“主动了一个月受不了了?”
李康时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流露,冷冰冰的说:“我好好给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接着!”
陈屋雨听着他的话,想起这一个月的种种,“你这样很幼稚。”
李康时嗤笑一声,嘴角嘲讽,“我是没有你冷静。”
他的气也忍到极点,“我告诉你,陈屋雨,我们的感情碎了就是碎了,我最爱你的时候过去了回不来,你别妄想让我变回以前。”一句句说出残忍没有余地的话,“我现在对你就只能这么凑合。”
伴随着他的一字一句,沉闷又紧迫的气氛在车里狭窄的空间爆发,话赶话,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陈屋雨眼睛紧盯着他,“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不信李康时真的敢说第二次。
李康时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副冷静又笃定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爽,话到嘴边,李康时咬了咬后槽牙,头偏向另一边车窗,深深喘着气。
瞧见车窗上她的倒影,他越想越不爽,还是没压住那股子冲动。
陈屋雨趁着他转头,手伸进背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还不够,她又对着那处狠狠拧了一下。
在他又一次转过来想开口时,就看见眼泪汪汪的她。
陈屋雨没让他看出来,慢慢放下了手。
李康时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再见没俩月,陈屋雨跟他哭了三次,比在一起那些年的眼泪还要多。
李康时被她的眼泪惹的心下烦躁,“你能不能别哭了?”
陈屋雨的眼泪还是没收住,顺着眼角留下来。
李康时心里的气被她一瞬间搅散的差不多,脸上也松懈下来一些,好笑的问:“你跟我玩谁哭谁有理这套?”
陈屋雨继续盯着他不说话。
李康时手伸过来,要去擦她的眼泪。
陈屋雨往后靠,躲开他的手。
李康时“啧”了一声,按住她后脑勺,不让她乱动。
陈屋雨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软下声音说:“你以后要跟我说一声。”
李康时视线下移,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睫毛都被沾湿,泪水洗涤干净的眼眸,生动可怜。
他偏了下头,舌头抵着下颚,转回来继续擦去她的眼泪,这次动作没那么轻柔,手胡乱的给她蹭完,动作粗鲁,坐回去靠着椅背面向玻璃那侧,不再看她。
李康时有点气恼自己下意识的心理,陈屋雨那些年根本不哭,高中到后来的七年,他见过的只有两次。
第一次大四那年生日,陈屋雨让他给孙婉菲打电话,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突然哭了。
第二次就是他们分手,那晚他走出门前,陈屋雨当时好像是哭了,还是他先哭的。
想到这些,李康时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陈屋雨这眼泪来的是真及时。
他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陈屋雨目的达到,抽出张纸巾擦了擦眼睛,视线重新变清明,她眼里没有一丝委屈,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她不想玩吵架和好那套,有捷径当然要走,就当是给两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七年的时间,陈屋雨太了解他了。
她的眼泪对于李康时来说,还是奏效的。
晚上回家了之后,陈屋雨脱去上衣,镜子里,她的后背那处已经出了淤血,泛着红紫的痕迹。
陈屋雨手抚上去摸了摸,轻笑一声,笑李康时傻。
那晚之后,李康时恢复了一点过去的影子,开始跟她报备行程,眼里也没有那么冷漠,但也只限于一点点。
进入十二月份,临宿下了场大雪,陈屋雨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了干冷,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
今天周末,出来的人不是很多,地上还没有几个脚印,雪花不断的飘落着,盖住了之前不和谐的鞋印。
陈屋雨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多,李康时说是今天要去出差,要跟合作美术馆的那个设计院一起赶工,去半个多月。
她给李康时拨通了电话。
接通,李康时问:“起这么早?”
陈屋雨问:“这么大雪飞机还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