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能继续受限于克劳德,这样的境遇实在太糟糕了。
可怎样离开呢。
怎样从克劳德的手底下离开呢?
韩祈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他想,这一定是他平生遇见最困难的问题了。
克劳德回来见他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这天,克劳德回来了,不愧是贵族,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对方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贵气,一尘不染的外衣,干净的眼镜,克劳德见韩祈正蹲在一盆花旁,他沉默片刻,走过去,问道:“下午喝药吗?”
韩祈没吭声:“那个药是毒药吗?”
克劳德眼神划过一抹伤逝,很快,淡笑:“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哦,那喝了。”
韩祈捏了捏花瓣,克劳德看了眼,轻声:“玫瑰,喜欢吗?”
韩祈点点头:“好看,喜欢。”
“以后带你去看更漂亮的玫瑰,怎么样?”
韩祈默不作声,他继续蹲在地上,小声道:“没有阳光了。”
“是的,没有阳光了。”克劳德将羊毛外衣搭在韩祈肩头,将对方抱起来, “外面又下雨了,站这里容易着凉。”
韩祈不解:“你都不会着凉,我也不会。”
“你身体弱。”
“不弱。”
克劳德笑了下:“那是谁小时候一直在喝药?”
韩祈一顿,思考:“我吗?”
“是啊。”两人最美好的回忆就是曾经,克劳德想起以前,不自觉的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淡的笑意,他摸了摸韩祈的脑袋, “那个时候你才这么小。”用手比划出来,韩祈嘶一声:“不会吧,这么小的话我还有器官吗,挤变形了。”
“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韩祈眼睛一亮,立马点头,蹭了过去,克劳德带他坐到床上,将室内的暖气大开,热意环绕,绵软的鸭绒被垫在身下,克劳德将相册打开,取出一张照片,眷恋的笑:“这是你刚出生时的样子。”
韩祈:“……”
丑。
他不禁看向克劳德, “秃毛鸡!”
克劳德笑道:“那个时候你睁不开眼睛,只有嘴巴能动,急着喝奶,喝不到就哭,哭还没力气,身体很弱。”
韩祈眉眼一弯:“这张呢!”
“应该是三十天的时候,花粉过敏。”
“这个呢!”
“你去开水房烫伤的前一天拍的照。”
韩祈混沌中,记忆中确实有一个地点是开水房,很模糊了,他去哪里干什么去了?反正就记着去了那里以后伯爵就很生气了,生气的将他送走了,之后好像他被欺负了,愤怒之下直接溜走。
灵兽的幼年记忆都会随着时间消散,他能记着这些已经不容易了,若是旁的灵兽只怕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两人少有的平静相处,韩祈低声:“我困了。”
克劳德道:“睡吧。”韩祈坐起,身子靠过去,想拿杯子,克劳德帮他取了,并问:“牛奶吗?”韩祈点头:“喜欢喝牛奶。”咕噜咕噜大口喝,他擦了擦嘴, “这个杯子太大了。”克劳德笑了笑,韩祈将杯子递过去, “剩下的你喝了吧。”克劳德微微蹙眉,韩祈疑惑的问:“难道小时候你没喝过我剩下的东西吗?”随后装作不在意的说:“那没关系,我只是和霍西习惯这样做了,他就不会嫌弃我吃剩下的。”
第42章
韩祈的轻描淡写,和言语里的霍西两字,让克劳德迅速变色,那强压在眼底的一抹阴鸷淡淡隐去,他并不愿意在韩祈面前流露出太多的不好情绪。
他用手摸了摸韩祈,那柔顺的发丝在手指尖轻轻滑过,然后淡淡的接过杯子,一口饮尽。
韩祈眼睛一亮,咬紧下唇,笑了下:“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我没强迫你啊,是你自己要喝的。”
克劳德站起身, “嗯,我自己要喝。”他将韩祈身后的枕头放好,被子拢起,低声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
韩祈静默。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韩祈凝气,心想,那我让你放我走,你倒是做啊。
面上自然不敢这么说这么做,他忍耐住,对克劳德甜甜一笑,随后钻进被子里,入睡。
夜晚,雨水淅淅沥沥,不绝于耳,韩祈看似睡的香甜,实则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确定克劳德是否睡着了,啊不,是否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但他很确定的是,他如果再不走,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小声叫道:“克劳德?”
无声。
韩祈心思一动,又小声道:“克劳德,我胃疼。”
依旧安安静静。
韩祈松了口气。
他悄悄探出头来,白皙的脚趾踩在地毯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缓慢的朝门口挪步,悄悄看门,因为克劳德在卧室,所以外面也没有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