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正当她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游照仪僵硬的转过身,宣峋与已经站起来了,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苍白的脸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表情平和舒缓,眼里饱含爱意,似乎只是日常接她下值归家,而不是时隔一年的久别重逢。
宣峋与似乎怕吓到她一样,不敢往前走一步,连伸手的动作都格外小心,见她还在墙头,轻轻地说:“来,下来。”
他语气柔和,还带着一丝哄劝,游照仪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良久,见她还是不动,宣峋与才慢慢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重复:“下来呀……”这回语气中多了一丝明显地颤抖和祈求,眸光也紧紧的锁着她,生怕错过她一点动作。
游照仪咬牙,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跃下了墙头。
墙后顿时响起宣峋与带着哭腔的凄楚喊声:“灼灼——别走!”
整个王府似乎都被这一声叫醒,一连串的脚步声和兵戈声涌出来,游照仪知道是暗处的人被惊动了,连忙运气抬步,几个起跃间就消失在了暗夜里。
宣峋与顿时无力的跪倒在地上,雪刃卫迟疑的走上前来,正要说话,被他满含死寂的声音打断:“都给我滚。”
几人又退回了黑暗中。
院中满地寂寥,只有一青年微微抬首,目光痴痴地看着远方。
第63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
(1)
直到屋内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宣峋与浓郁的情绪才被打碎,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匆匆走回屋内。
孩子才出生快三个月, 根本离不了人, 平日里睡觉只愿待在他怀中,一放床上就要哭闹,没想到今日倒是听话,沾床竟也乖乖地睡了, 于是他便趁着孩子睡着便在院中静坐, 没想到……
孩子哭,他便也跟着孩子一起哭,把脸贴在孩子的额头上,喃喃道:“你今日这么乖, 是知道你娘会回来对不对?别哭……别哭,我知道你想娘了,等你大一些我就带你去找她, 乖……”
他熟练的哄着,又坐到床上拉起帷帐, 轻轻解开了衣裳,露出一片腻白的皮肉。
孩子似乎知道要有吃食了, 渐渐息了哭声, 小身子也动了动, 宣峋与托了托他, 熟稔的找到喂食的姿势,轻轻将他贴至自己的胸口。
脸颊散落的长发被他伸手挽到耳后, 目光也极为柔和,认真地看着孩子的小脸。
直到那张小嘴不知轻重的咬了他一下, 宣峋与才吃痛地轻呼出声,轻骂道:“和你娘一样坏。”
孩子是不懂什么的,吃完便闭着眼睛要睡了,可宣峋与却睡不着,整好衣衫后便一边抱着襁褓轻晃,一边兀自望着暗沉的屋内。
脑子纷乱,一夜无眠。
……
游照仪第二日便走了,和焦、狄二人告别后匆匆离京,一刻也没敢耽搁。
昨夜那一眼似乎掀开了她拙劣的伪装,一点后知后觉的思念如游丝般缠绕着她,不至于多影响她,却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他……似乎过得还可以。
那就够了、那就够了,他合该找个真正爱他的妻君,幸福此生。
两相较下,她也确然更喜欢这种居无定所,遨游天地的生活。
到此为止罢。
游照仪捏紧缰绳,策马而去,没再回过一次头。
建寰三年,三月十五。
去年一年,游照仪独自游历了崇月,快到过年时又回到乾州,一路北上,于广邑再次见到了裴毓芙。
她并没有对游照仪离家游历的事情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提到宣峋与,只像老友重逢一般,带她在广邑好好游玩了几日。
从广邑王府离开后,她去了一趟焦家在广邑的铺面,果然有一封给她的信,她拆开来看,发现是焦家要送一批价值连城的首饰到崇月象川城,焦家想在此再开分店。
象川、雪青、汀珀、鹿苑四城曾在中衢、崇月之战中被夺下,议和后变成互市,两国商定都不设守城之军,几年来发展得如火如荼,极为繁盛。
焦十安写道:“这批首饰太过贵重,更何况也是他国领土,找镖局我不放心,若你在七月之前到达广邑,就帮我走一趟。”
她四海漂泊,难以联系,焦十安便每月往各地商铺寄送同一封信,让她有空去看看。
送货之事以往也有过,不过也不多,一般都是些顶贵重的东西才会叫她,二人也并不用客气。
游照仪又继续往下看去:“却非上月已然生产,是个女儿,取名叫狄双寻,满月之礼我替你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