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府之时宣芷与也才刚起,见他们这么早来找她诧异的问:“怎么这会儿来?案子有进展了吗?”
她睡眼惺忪,还在揉眼睛。
游照仪说:“幕后黑手已经供出来了。”
宣芷与一下子清醒了,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听见弟弟或是父亲的名字,但还是问:“是谁?”
“是你。”
什么啊?宣芷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的瞪大眼睛,又问了一遍:“是谁?!”
宣峋与皱起眉头,说:“是你,堂姐,那些人指认你。”
“怎么可能!我连这件事都不知道!还是照仪和我说的……什么啊,指认我!我前两年还在叱蛮!是不是疯了?!”
她语无伦次,眼里出现惊惧。
游照仪上前一步抓住她乱挥的手,说:“我知道不是你。”宣芷与被她制住双手,喘着粗气看着她,见她声音仍是坚定平和,总算听进去一点,渐渐安静下来。
“但是他们指认你,你已经不安全了。”
宣芷与眼泪倏忽涌出来,抖着声音的问:“是谁!是不是太子?还是我父皇?他们想用我当挡箭牌?我是他女儿啊!我是他女儿!”
她头晕眼花,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游照仪说:“从昨天宋品之审讯完开始,消息若是不可避免的传出去,就会有人冠冕堂皇的说要处置你,你死了,这件事就有了替罪羊,要是消息传不出去,宋品之也会顾忌到你不敢再查,渐渐的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倒时候生意照做,暗门照开,没有人会关注。”
宣芷与抬头看她,眼里都是绝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她的脑子割的七零八落的,只能茫茫无依的看着对方。
游照仪蹲下来,和她对视,声音轻轻却振聋发聩。
“殿下,你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别人欺凌,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指示性太强,宣芷与良久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对方目光沉沉,可是眼底却烧了一片野火,就如同她曾经那样。
是啊……
只有握住天权,才能说出口,喊出声,不任人摆布,不受制于人。
幼年的自己,不是说好要站在顶端吗?
现在怎么都忘了呢。
她看了看游照仪,又看了一眼宣峋与,声音战栗:“我、我试试……”
“不是试试,”一直站在游照仪身后的宣峋与开口了,声音寒凉:“若是真的到了最后那一步,你不能用试试就让别人和你去拼命。”
宣芷与咬牙,描画了精致蔻丹的指甲刺入手心,淋漓的鲜血留下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好、好!如果到了最后一步,我定拼尽全力!”
游照仪笑了笑,放开她的手站起身,宣峋与最后叮嘱:“明日若有变,由卜同钰来接你,别人不要轻信。”
宣芷与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看着游照仪拉起宣峋与的手走出去。
……
晚间,宋品之依言夜访广邑王府。
宣峋与和游照仪在内间等着她,让她入座后,世子才开口道:“今日街巷已有流言,称宜光帝姬贼喊捉贼,结果被自己人查了出来。”
宋品之点点头,说:“我也听说了,世子想如何办?”
宣峋与说:“我与灼灼还有母亲都商量过了,再暗中查探已然无济于事,不如直接把卷宗公诸于世,两相抗衡。”
游照仪道:“直接把水搅浑,说不定能找出更多的破绽。”
宋品之有些迟疑,道:“若是如此,相当于直接和陛下宣战,臣的性命……”
她虽有报国之心,但相较之下,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更何况她还有夫婿。
宣峋与:“你放心罢,明日你在大理寺外公诸,广邑王府会派人保护你,一旦事毕,你与你的夫婿就立刻启程去往容州,那里已经做好了一切接应,定会保你安全无虞。”
宋品之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神色也坚定了起来,道:“愿做第一剑。”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似要应和这蒙昧的尘世,细若游丝的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风起时,丝网翩然而动,风落时,便又悄然落下,一起一落之间,是彼此沉默的战争。
第45章 黄昏独立佛堂前
(1)
中衢起于割据, 常年征伐,历朝皇帝不论男女几乎都曾领兵作战,尤其是先圣宣懿皇帝剿灭南羌后, 中衢官场重武轻文的风气达到鼎盛, 百姓认为只有投军才能在官场之中冲出一条路来,民间的应试正考一度凋敝。
为了改变这一现象,由当时还在朝中为官的尚书右丞江寻也献策,以大理寺为首, 太常寺、鸿胪寺为翼, 每月初十、十五、二十,向京中百姓公诸府内事物,大到他国来朝如何设宴招待,小到左邻右舍吵架拌嘴的事如何审理, 都一五一十的告知百姓,让他们晓得国家是如何运转、百姓是如何安居,严明武官攘外, 文官安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