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听人说他上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家讨生活,只是被那家顶厉害的三姑娘给打出来了。
赵钰闻言恍然大悟,听见又是一桩强占土地的案子后面色有些发沉。但见他们两人都有些忐忑便缓和面色,命左右扶起后缓缓道:“既然百姓有冤屈,朕也定是要查清的。而且朝廷从未禁止民间种植这些,你们不必担心。”
说着淡淡的看了眼一旁候着的吏部尚书,尚书正要请罪,赵钰一抬手道:“免了。”
他早该想到,能把人逼得远离故土还能是什么事。百姓们都安土重迁,若不是要命的事少有愿意离乡的,可见那所谓的县令是何等猖狂。
王治仪、王常鸣等人小心看过去,虽然知道这件事牵扯不到自己身上,但还是有些发慌。至于大乾律中所言凡有越诉者笞五十,陛下不提他们更不敢提起,以免陛下直接将火撒在他们身上。
谢齐志作为赵钰的亲信也特意被吏部尚书带上,他见状悄悄道:“大人不必忧心,地方上那么多人,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而且南方向来盘根错节,陛下也是知道的。”
赵钰没有再理会他们,他还是头一次直接与下面的百姓对话,有好多话都想问。又顺带着套出不少东西,不由得心情大好。见自己该问的都问了,便放白大郎与黄老农一起回去。
两人如蒙大赦,飞也似的离开了。户农司的人也被赵钰打发走去指导农户们,在场便只剩下一些手握重权的重臣。
远处在田地劳作的百姓们都装作不经意的看过来,心中充满了好奇。
王常鸣等皆知陛下这是有话要说,连忙都垂手站好。吏部尚书虽然被谢齐志安慰一番,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有些忐忑的看着地上的泥土。
赵钰面朝大片连绵不断的土地,忽然有些感慨道:“刘闻,往常都说土地重要,只是不知如何重要啊。”
刘闻正是吏部尚书的名字。他闻言心里一咯噔,陛下向来有礼,即便是生气时也是客客气气称呼一声“卿家”,今日竟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他行礼后忙道:“陛下,臣以为土地乃是立国之基,立国之本。百姓们男耕女织,安居乐业,方能使社稷安定。”
“哦,你说的是,”赵钰说着转过身来,“严尚,你觉得身为朝廷官员,本该为朝廷、为朕分忧,但却依势仗贵抢占百姓良田,该当何罪?”
他说着也越发严厉,唬得众人心中惴惴。还未等他们请罪,就听赵钰疾言厉色道:“你告诉朕,站在土地上告诉朕,这些人该当何罪!”
严尚作为刑部尚书,对律法最清楚不过,垂头道:“十亩以下杖百,百亩以上杖二百,流三千里。”
“那你再说,若有人包庇,又该如何判?”赵钰的声音越发冷了,“若是百姓状告无门,又该如何?”
下面几个尚书登时伏地请罪,金贵的绸缎官服上沾染了带着新鲜气息的泥土。两个新入阁的翰林学士对视一眼也默默跪下,怎么也没想到入阁第一天就碰上这事。
翰林院是清贵之地,他们家中虽不富裕,却也万万不敢做出这样令人诟病的事,暂且倒也问心无愧。
柳安倒是不怕,顺着赵钰的话便说道:“臣以为若有人包庇应当革职去官、杖百。而百姓们状告无门,多是因为官官相护,甚至强占土地的直接就是县太爷本人。若百姓大胆越诉,更是笞五十,打完也不成人形了。”
赵钰颔首,见柳安拉到自己身后,冷笑道:“都起来吧,都是青天大老爷,让百姓们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呢。”
他这是讽刺之言,自然没人敢傻大胆的站起来。
赵钰心知强占良田的事不好查,若是真细查起来恐怕人人都有份,纵然没有主动强逼百姓卖田,位高权重者也可能收到别人强占来的地。
但他也要立个态度出来。既然这两样东西在南方颇有种植,那皇庄上种个一两季应当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番薯和爪哇薯流入民间,只怕又要掀起强占土地的热潮。
他从没有指望过这些读圣贤书的人是真圣贤,对他们而言强占土地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常见。虽说大乾律中明文禁止,但有道是法不责众,他们自然敢下手。
便是政敌在攻讦对方时也不会轻易将强占土地良田的事抖搂出来,免得直接掀开了那层遮羞布。
柳安见那些大人们都在这儿跪着也不像样,拉了拉赵钰的袖子。
赵钰和他对视一眼,淡淡道:“都起来吧,别在这儿跪着了。张学士,回去就代朕拟旨,从前的事暂且不论,若日后再有此事发生,便都回老家养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