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作为族长,最怕看见的就是自家宗族的姑娘们离经叛道,看贾元春这样忙走到贾母身边道:“老祖宗,这可万万不成啊。若果真如此,咱们贾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贾母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想搭理贾珍。她作为女人自然更清楚女人的难处,元春又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比谁都不愿意元春去冒这个险。
瞧着是入朝为官风光无限,但这样一来她就是众矢之的,无数人的目光都瞧着元春呢!
按着家里的安排早入后宫就没有今天这事了,她可不信皇帝会想自己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不过是用别人家的女孩儿不心疼罢了。
也是她教导的错,早知道不该让她读那么些书,女孩儿家果然是不识字的好。凤哥儿也不识字,不也把贾府管理的井井有条?
一时间,几人都围在贾母身边商量着怎么劝元春熄了这心思,女眷们除了王夫人也都退出去。王夫人也是心如刀割,偏偏顾忌着房里一群亲戚不敢哭,只能在一旁默默垂泪。
贾赦的眼神闪了闪道:“听琏儿说他同当今说好了要去做皇商,卖羊毛制品和肥皂,不如劝劝元春。她若想要干这些仍叫她干着,只让琏儿在前面给她当幌子。”
他虽有私心,却也是真觉着这么做更好。这世道哪有女人抛头露面当官的,安生在家待着相夫教子就好,也省得带累贾家姑娘的名声。再者琏儿马上也要入朝,有元春在背后帮着也好。
他再混不吝,膝下可还有个姑娘呢。万一被坏了名声,以后也不好说亲。
王夫人闻言有些期待的看着贾政,她心里虽然也是这个想法,却是不敢在爷们儿说话时插嘴。现在宝玉还小,等过几年让元春求了皇商把他带进内务府岂不更好,现下让琏儿先管着也行。
元春一个姑娘家,送她进宫是要她入后宫为嫔为妃的,怎么做这些活计。
她摸着泪看了眼老太太,亦是满肚子埋怨。早按着王家教养女孩儿的方式也不至于这样,到时候元春可怎么嫁人啊。
贾政闭了闭眼,看着贾赦道:“大哥的话也在理,只是怕当今不同意。”
圣上做下的决定哪有他们推辞的道理,恐怕还是要元春自行请辞才是。不过也能借着琏儿的关系敲敲边鼓,说不得能成。
贾母冷笑着,狠狠啐了贾赦一口道:“你才不上朝几年,连侍奉君上的道理都忘了不成?成天和你小老婆们厮混,出息!”
贾珍小心道:“老祖宗,赦叔说得不错。琏儿正有这样的差事,不如竟上折子分说一二。到时候又能保全咱们家的名声,又能...”
“少来糊弄我,你们一群榆木脑袋!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名声。向来只有男人们当差的,元春去了先不说内务府的人如何,只怕朝上的老大人们就头一个不同意。他们不好往元春身上说事,你们这一个个哪个能逃过去?”
贾母冷笑着道:“常日里出去吃酒赌博,又是看戏听曲儿,现在倒还庆幸你们不争气。要事惹上人命官司被翻出来,祖宗都保不了你们!”
又看着贾政说:“你是她老子,你给她写信让她辞了差事。这口子不能开,咱们贾家担不起。”
贾赦贾政等喏喏听贾母所言,看贾母太过激动一时都不敢反驳。
贾母说着又泪流满面,心如刀绞的捶着胸口道:“你们都是要来气死我,不成器的东西。好容易我们元春有福气,却...却是个女儿身啊。”
“母亲!”
“老祖宗!”
“老太太!”
一群人慌忙围上去,王夫人和鸳鸯连忙扶着贾母。待她哭久了才渐渐睡去,没了声响。
他们几个男的见贾母睡下才往外书房去,贾珍来回踱步道:“赦叔政叔,还是快给元春妹妹去信才是啊。究竟是依着老祖宗的意思,快快称病辞了才好。”
他原也只是为贾家的名声着想,却猛然被贾母点透,要是元春真当官,最危险的还是他们姓贾的男人。毕竟官爷们自诩君子,顶多不与元春来往,却是不屑与她计较的。
反倒是他们这些人,常日里吃喝嫖赌什么不做,定会被御史盯着参奏。更别说他们偶尔包揽诉讼,借着王家的关系插手官司,家下夫人也有放利钱的,定是逃不过的。
他见贾赦贾政都不吭声心里也有些急了,有些口不择言道:“前儿甄家的事就有几分蹊跷,元春还来信问要不要投了皇帝,依我看怕是那会儿就已经先斩后奏了。”
贾政虽说迂腐的很,但到底也是护着女儿的,见贾珍这样说便拿捏这叔父的架子道:“珍儿怎么说话的,当日她既然问了定然不敢擅自主张。我这便给你妹妹写信,好生劝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