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远对自己的推导非常满意。
或许这是他最后分化成Alpha原因之一。
但最主要还是因为发生在顾司远15岁时的那场车祸。
他老爹为了庆祝他成功通过中考,特地抽出时间带他出门游玩,刚出市区,意外就发生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他父亲的头以一种不自然的状态垂吊在肩膀后,脸被玻璃渣子扎得面目全非,合不上的大嘴和被巨大压力挤出眼眶的眼珠子尤为瞩目。
他爹活不了了。
一瞬间很长,足够顾司远判断出这个结果,那他自己呢,也会这么死去吗?
他曾听他爹说,Alpha会有比常人敏感的五感、更大的力量,能做很多Omega不能做的事情,那么他如果能分化成Alpha,是不是就能活下来,说不定还能逆转未来,避免这场意外的发生。
事故之后,顾司远在床上昏迷了一个月,再次醒来,他已经分化完成。
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陆易的母亲,陆白芝。
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人,正帮他按摩着四肢,听见他叫“姨”,抬起头的当下就红了眼眶,“醒了就好,小远,是我对不住你。”
陆易知道他醒了,特地跑过来在他床前哭,问他为什么比自己提前分化了,而且还分化成了一个Alpha,让他把自己的Omega还给他。
他当时气得肝疼,想把那人的脑子打开,看看是不是里面装的都是水。
“远远,以后我妈妈就是你妈妈,我爸爸也是你爸爸。”陆易泪眼婆娑,“我家最厉害的Alpha会帮你报仇,最温柔的Omega会守护你。”
然而就在两个月之后,陆白芝从路辉的楼顶一跃而下。
“陆易以前小时候还是这样的性格呢?”辰年晃着只有冰块的空杯,抬了抬眉,“我还以为他一直都那样,敏感、多疑,控制欲还格外强。他这个人是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他迫切想要占有我身体和灵魂,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我过多地介入他的生活,某些时刻,我感到他想缔造一个只有他和我两个人存在的世界,这让我觉得有些荒谬。”
顾司远从没有听辰年讲过他和陆易之间的事情,辰年这是在,抱怨?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站起来,从吧台下掏出了一瓶雪碧,握住辰年的杯子,给他倒一些饮料,但由于灯光昏暗,辰年的手腕不停摆动,顾司远没够着杯底,而是把辰年的手一整个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冰冰凉凉,与他手心的温度相撞,更显炙热。
顾司远立马松开手,从辰年手上抽走了杯子,倒上雪碧,推到他面前。
“这应该是Alpha对他所标记的Omega产生的正常情感吧?我记得心理学上称之为‘筑巢行为’。”顾司远没话找话,“我还以为,你们Omega都挺享受这种被占有的感觉。”
“呵呵,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辰年重新拿起酒杯,讥诮,“社会的意识形态究竟是如何构成的?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辰年明显是没想从顾司远这里得到答案,继续说,“陆易的妈妈陆白芝跳楼,当年轰动了整个联邦。陆白芝是当时路辉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她掌舵路辉生物的时期,是路辉最鼎盛风光的时候,公司推出了很多创新性的产品,比如我们现在最常用的水膜阻隔贴,纳米材料以液态的方式凝固在腺体皮肤上,透气又方便,干了之后非常稳定,不必担心被水融化,撕开时皮肤也没有太大拉扯感;Alpha信息素抑制剂,也是那时候推出的药物。很难想象,一个Alpha能对Omega有如此强的同理心。”
“确实,如果陆姨还在世,局面就不一样了。”
“我记得当时报道说,是因为一味叫做Omega信息素引导针剂的药。针剂可以促使Omega分泌信息素,在一定时间内提高腺体内信息素的浓度,可以作用在计划生育和孕期信息素分泌不足的阶段。但是这项药剂,在通过试验进入市场后,大批注射药剂的Omega发生过敏状况,导致数名Omega流产,一名患者没时送医而去世。之后,陆白芝受不住舆论的压力,选择了自杀。”
“什么舆论压力,陆总是被他们逼死的。”顾司远握紧拳头,“药剂在推入市场之前,都经过了严格的临床试验,过敏属于严重的药物副反应,不可能大规模测试时筛查不出。当事情发生时,陆总就下令彻查药物生产线和原料来源,公司内部有中层跳出来背刺陆总,假消息一传出,就有人推波助澜,把这事儿炒热,连喘息和辩白的机会的都没给她。并且,在陆总跳楼那天,陆易被绑架了。”
“什么?”
“当时我心情确实不好,郁郁寡欢,陆易担心我,每天放学都来我们班教室等我一起回家。偏偏那一天,有个Omega跟我告白,把我堵在器材室不让我出来,我想方设法摆脱他以后,去找陆易,但却联系不上他,只在我教室门口发现他书包。我疯了一样在学校里逮到人就问,终于打听到,他听人说我想不开,在河边轻生,扔下书包就跑了。”顾司远的声音在发抖,“我报了警,警察最后在河边的冷冻车里,发现了快要冻死的陆易。我给覃叔打电话,覃叔哭着说,晚了。他们这是要两个人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