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接近简鸿平,一开始是因为燕淮的嘱托,但交往久了,却觉得他颇合自己脾性,故而未曾疏远。
听着简鸿平的话,燕双下意识摇头,很快又点头。
不可能不好奇。
他从前担心辽国郡主嫁到侯府,会苛待自己,但又觉得郡主至少会比宁知非好,还能打压掉宁知非的嚣张气焰。
现在宁知非成了爹爹,燕双和宁知非也成了一体,郡主如果嫁到侯府,会怎么对宁知非和自己……还有那个尚未出生的弟妹?
燕双心跳猛地变快起来。
简鸿平低声道:“我听说我父亲给侯爷送过一块腰牌,能随意出入驿馆,不知侯爷带走没有。如果没带走……不如我们今天去看看?”
“对,是要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婚事搅和黄了,让她不敢嫁到侯府。”燕双下定决心,起身时差点撞倒身后椅子。
他们一家四口,无论是宁知非主动抛弃了他,还是父亲辜负了宁知非,总之是他们的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外人在他们摇摇欲坠的家里横插一脚。
简鸿平到底也年少,意气用事,听燕双这么说,立刻主动开口要帮忙。
两人一拍即合,燕双回府拿了令牌,瞒着下人跑去了鸿胪寺。
鸿胪寺的驿馆地方偏僻,又是接待外族使臣的重地,门外行人稀少,燕双和简鸿平刚到街上,就远远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因街上本没什么人,因此对方十分突兀。
燕双觉得对方背影眼熟,但想不起来,于是也不做多想,直接大摇大摆往街上走。
还没走出半步,就被简鸿平拽回了巷子。
“干嘛?”燕双满脸纳闷。
简鸿平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头往外看,燕双好奇,跟着也探出头去。
只见刚刚那男人在驿馆外逡巡片刻,转身入了旁边巷子。
简鸿平压低了声音:“刚刚那是魏将军吧?”
魏将军指的是左金吾卫大将军魏则谙。
因职责是巡防汴梁,魏则谙与朝中各官员都有所交往,简鸿平的小叔成亲那日还去过简家吃席,简鸿平自然认得对方。
“他来这里做什么?”燕双疑惑起来。
魏则谙穿的是常服,显然不是为了公务,有什么私事要到驿馆来?
“我怀疑魏将军是想从角落翻进去驿馆。”简鸿平说。
“用不着你怀疑,光天化日,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燕双说,“跟上去看看?”
简鸿平摇头:“魏将军的武艺,不是我们能跟踪的。不过如果我们从驿馆正门进去,必定惊动里面,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燕双信誓旦旦道。
半柱香后,燕双垮着张脸从狗洞里探出头来,头上黏满了一颗颗苍耳。
简鸿平伸手给燕双把苍耳摘下来,笑着赔罪:“这地方没人知道,我也是之前驿馆修缮的时候,在这边玩耍,才偶然发现的。”
简鸿平祖父是鸿胪寺卿,修缮驿馆的差事落到了简鸿平母舅家手上,简鸿平来这边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咱们直接从伙夫进出的后门进去,保证不会被发现。”
路过连廊的时候,燕双看见楼下入口处守了不少辽国守卫,赶紧拉着简鸿平蹑手蹑脚的弯身穿过,躲到了对方看不到的死角。
好在郡主房间门外没有守备,燕双扒着窗户往里偷看了一眼。
只见魏则谙和郡主面对面,打哑谜在说什么事情。
“我与将军其实可以联手,将军想找那人,我也想找。”耶律锦说。
魏则谙笑笑:“我可听不懂郡主的意思。”
“我向来信奉,跟敞亮人说敞亮话,将军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何必跟我打哑谜呢?况且将军今日冒险赴约,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魏则谙神色略微凝重:“不知郡主到底知道了什么,既然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郡主也总好把话说清是不是?”
耶律锦后面的话声音压得很低,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清,但显然非常重要。
燕双为了能听见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把耳朵往窗户上贴紧了些。
要说鸿胪寺新修缮的驿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到底谁家的窗子,他爷爷的是往里开的!!
简鸿平!!你舅舅家的人,到底会不会装窗户!!
隔着敞开的窗户,和耶律锦对视的瞬间,燕双一拳打死简鸿平的心都有了。
必须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耶律锦,你竟然敢背着我父亲偷男人!!”燕双大叫起来。
魏则谙与耶律锦对视一眼,魏则谙背对着燕双他们,也未曾转身,径直走到靠近外面道路的窗便,翻身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