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并不大,跟顶商的圈层有交集但也不多,运行着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
财富可以传递保留,但权力难说。
想培养出一个代际传承,聪明老辣的继承人,是需要点运气的。
斯珩于斯家,或者康家来说,就是这样的运气。
而且彼时他够年轻。一些长辈拉不下的面子,圆滑的功力他没学过,也不必学,就如同他抬腿离席那一刻,是不会考虑其他的。
一个人理性,聪明,冷酷,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一点贪婪又足够自律,胜负欲强,又带点疲于应付的懒倦。组成了泛着寒光的冷刃,没人想直视。
明绮想过,也许早晚有天会跟斯珩撞上。
比如此刻。
她需要一笔有力的注资。
但没想过,另一个领域也撞上了。
比如此刻。
那人的消失像出现一样绚丽突然,干净利落。
再遇见,她在斯珩的怀里。
明绮的大脑有一秒断弦,又很快稳住心神。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斯珩只是像其他人一样,在情事上投入两分精力解闷玩乐。
看他对待檀的样子,一如既往不懂怜香惜玉的写法。
就算自己做了什么,斯珩也不会在意——
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
但不知为何,明绮的直觉又隐约告诉她,不是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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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当好庄静音,庄静檀做过很多准备。
她跟庄静音的生活圈子,没有任何重合,这一点她曾十万分确信。
以至于漏算了一点。
date圈子实在过于广了。
庄静檀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内,翻车两次。
都在斯珩眼皮子底下——
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想到那一层。
回去的路上,轿车外是浓重的夜色,从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往郊外开,渐渐地只有静谧街灯的光一顿一顿的打进来。
而车内流淌着死寂般的静默。
庄静檀目不斜视,坐姿淑女笔直,呼吸起伏都不大,简直像一尊人像。
相比起来,斯珩的姿态要松弛许多。
他没有跟庄静檀说话,只是闭目养神。
“王叔,”
在快上城际高速时,庄静檀往前倾身,声音很轻:“您走205吧,先送斯总。我不急。”
司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微沉的男声冷不丁响起。
“庄静音。”
庄静檀扭头,视线平移过去:“……嗯?”
斯珩右手微曲,食指中指撑住太阳穴,眼神淡淡盯着她。
“你给我发工资吗?”
庄静檀:……
这是阴阳怪气,讲她主次不分呢。
她掌心朝上,做了个你请的手势,靠回座椅后背里,身体姿势写满防御。
“你好像有很多不满。”
斯珩声线有点倦怠的哑,大概是姿势维持过久觉得僵硬,他仰头活动了下,喉结凸起锋利,被昏暗的光影寸寸照过,显得尤为脆弱。
“回去慢慢讲,我最近时间空。”
庄静檀轻笑。
“我敢么?”
斯珩瞥她:“你不敢吗?”
“用什么讲啊?又用斯总的手?”
庄静檀说。
车的速度微妙变化。
她这一句石破天惊,其中暗讽的隐喻不言自明,司机王叔吓得踩油门的脚都不稳了。
斯珩失笑,一点怒气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他随手抓过她左臂,扣住她的修长右手滑下去,最后捉住手腕,指腹在她细嫩手腕内侧轻然摩挲。
“庄静音,人真是很奇妙的动物。”
斯珩慢条斯理道。
“我知道一个人,二十二岁办音乐会,勃兰登堡协奏曲弹错了两个音,离场鞠躬羞愧得不敢看人,后来躲到母亲那里哭了一鼻子。”
“你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
斯珩饶有兴趣地问。
他摩挲到她指尖,庄静檀使尽力气,飞快抽出手,不让他再暧昧地把玩下去。
“不知道。”
庄静檀神色微冷。
“我只知道,你再把我关下去,我什么协奏曲都会忘光的,等哪天我自杀成功了,你会跟着我一起出名。”
斯珩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只笑了下。
“想出门?”
庄静檀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我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宠物都需要放风,一个月一天不够。”
斯珩没说话,像是陷入沉思。
过了几分钟,在庄静檀以为他要跟以前一样无视时,他点了头。
“也是。”
斯珩说。
“关坏了也不好。你之后想去哪,提前跟许管家说一声,按时回去就行。你之前不是想继续读博士吗?想考的话资料我让人送过来。”
庄静檀:……
脑子他妈有病啊?她就说说他就同意啦?
怎么会有这么没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