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被抛向空中，安全带勒得他直翻白眼，舰桥上的其他人东倒西歪。
司幽第一时间借助操纵杆稳定了身形，放声大笑。
这是他最熟悉的战场，这一刻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基地里百无聊赖带着一群新兵巡逻或者是为了老友敲竹竿的花样百出而焦头烂额的大校了。
脊椎传来剧烈的疼痛，抗议着战舰那马上就要超出正常人类负荷极限的加速度。但操纵战舰飞行的手依旧稳定，发号施令的声音自然而平和。
战舰因为高速运动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虚幻的影子，在友军坠落的火光间轻盈穿行，两门主炮发出了最后的光线，其中一道击中了一架秦陵战机的引擎部位，而另一道却徒劳无功。司幽吐出一口血，耳边似乎听到了自己脊椎再度开裂的喀喇一声。
“炮手射击精度太差，回去罚清理走廊十五天。”
主炮的能源耗尽了。年轻的操作者扭过头来，手因为方才一系列复杂的操作而颤抖，险些不能举到鬓边完成一个军礼，眼中却没有半分畏惧。
哪怕无法扭转生死，也可以大笑而行。
数以百计的逃生艇散佚在茫茫宇宙里，即使是秦陵舰队，也不可能完全截下他们。
希望那些逃得生天的书呆子里面，有自己的老朋友和阿阮吧。
“开启短途跃迁，目标……对方指挥舰。”
司幽面对敌方指挥舰正在蓄力的主炮，毫不犹豫地确认了最后的命令。
“司幽叔叔！”
阿阮拼命挣动着，望着虚空中的花火泪如雨下。
自杀式跃迁并非无可防备——否则只要有足够的无人机，长安星就可以无敌于宇宙了——跃迁对周围环境的要求很高，一旦受到空间干扰，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这一次司幽的运气并不太好。
“没事，早晚大家都会再见的。”禺期低头望着脚下，仿佛能够预知自己的小徒弟此刻的心情，“我是不用等了，希望你来得晚一点。”
因为阿阮背着一个人速度不够快，他们是混在最后一批逃生艇里离开的，禺期登机前就醒了，他并没有直接乘坐逃生艇，而是开了一架流光战机，这种机动性和机械搏斗性能非常良好的战机在进行了足够的测试之后已经开始正式列装了。
而阿阮被他固定在一艘逃生艇的驾驶席上，那个银白色的小箱子就放在她身边。
流光战机用机腹下的机械臂拎着逃生艇开了出来，而就在大量敌舰向这个方向追击的时候，机械臂松开，艇身坠落，人工驾驶系统悄然开启。
阿阮已经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了，眼泪肆意地划过她的面颊，堆在颈窝处，冰冷而黏腻。
她不能抬起手来摘下头盔擦一擦眼泪，也就没能看见禺期驾驶战机向着敌军迎上去的画面。
“要不是老子有一半龙渊星的血统，还能被排挤到手术台边吗。”禺期不屑地撇了撇嘴，每次想起长安星二十年前推行的军队血统肃清政策，他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让你们看看，当年王牌飞行员的厉害！”
第33章 9
“我们离基地还有多远？”
武灼衣问闻策。
“还有8小时航程，可惜我们不能跃迁……”
是的，他们已经不能跃迁了，并非能源不够，实际上借助基地附近的跃迁定位，所需要的能量算不上惊人，真正的问题，是已经破损的、一半以上都充满基因毒剂的战舰，还有……那些外放的战机。
没错，限制他们的正是己方战机群，目前维生系统还能正常运转的中型舰已经所剩无几，而维生系统被破坏的战舰显然是不能为战机提供任何帮助的，因为机库恰巧和维生系统中枢在同一节上。固然某些战机上准备了宇航服，可以短时间隔绝基因毒剂的入侵，但战机只要进入舰内，就相当于让有毒空气进入机舱，一套宇航服，哪怕加上新研制出来的高压氧气盒，也不能让驾驶员支撑太久。
而所剩不多的安全的中型舰只，也只能为战机轮流补充能源和氧气，聊胜于无而已，而且这样的做法无疑对那几艘中型舰消耗很大。
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开阳部无法再进行跃迁。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航行路线也非常容易被敌方预测到。
所以在看到雷达成像上骤然出现的秦陵军队时，武灼衣完全没有表示惊讶。
开阳部整队试图迎战。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之前消耗过大，魔族又是有备而来，几乎一开始就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夏夷则望着屏幕上呼啸而过的战舰与战机，握紧了拳。
他看得到乐无异。
不要打雷已经停止了它的踢踢踏踏，完全化身成数据流，将战机附近的环境预测第一时间反馈给乐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