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报告我已经提交了。但这次是长安星第一次派出整整三部与敌人正面交锋，意义非同小可，如果仅仅因为心底的疑虑就错失乘胜追击的机会，可能会引起更多的连锁反应。”
在之前断断续续的零散交锋之中，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并不算多，之所以武兴怀能坐到上将之位——虽然现在已经是少将了——最大的原因在于，比起一位纯粹的军人或者说是指挥官，他更像是一名政客。
而这也意味着，即使身在前线，他也并不能够只为了单纯的胜利而战斗。
“我明白了，我会按计划撤回Rh-7基地。也祝将军……大胜而回。”武灼衣切断了通讯。
他的手慢慢收紧，掌心中躺着一只小小的蓝色布袋，他知道那里面有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展开之后有巴掌大小，上面用清秀瘦硬的字体写了四个字。
“穷寇莫追。”
叶灵臻给了他三个锦囊，让他在刚到一号防线的时候打开第一个，取得第一场大胜的时候打开第二个，如果陷入绝境的话，就打开第三个。
第一个里面写着“按兵不动”，所以他抵达一号防线以来一直以防守和探明战场为主，而刚才……他也说不好，之所以决定率开阳部回撤，是因为一直以来对叶灵臻的无条件信任，还是因为心底若有若无的不安直觉。
“呵呵呵呵呵呵，人类一场大胜，大祭司开心吗？”与此同时，在龙兵屿上沈夜的办公室里，砺罂坐到沙发上，离沈夜不过一臂的距离。
“大胜？打掉百来艘舰艇，也算大胜？”沈夜低低哼了一声，他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至于砺罂……也是一样。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砺罂笑得更加张狂，“对于无能的人类来说，自然是值得夸耀的功绩了。不过，这就暴露了他们那个人工智能的底牌，胜负尚未可知啊。”
“别笑了，本座听着头疼。”沈夜淡淡回了一句。
底牌吗，试探性攻击里就能拿出来的东西哪里算得什么底牌。
他想起乐无异开发的那个小玩意儿，听谢衣说似乎叫什么“不要打雷”来着，还和流月形象的网络防护有过几次短暂的交锋。从收集到的资料里，他看得出，那个小东西的设计思路全然是谢衣的手笔。
长安星调集几名擅长人工智能开发的科学家进行研究的事情他也知道，谢衣既然能将毕生所学教给乐无异，明显并没有准备瞒着军方。他们手里的东西，绝对不是只能应用在无人机上那么简单。
“不过，”沈夜转头看了一眼砺罂，“你们难道就没有后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既然能让飞船跃迁穿过人类防线……不要告诉本座，你们只会玩那些烈性炸弹之类的小玩意儿。”
“哈哈哈哈，大祭司，你当我们秦陵星人都是傻子吗？”砺罂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放声大笑起来，“如果真是我们做的，手段怎么可能会那么拙劣！沈夜，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们流月星人一样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嗯？”
“自以为能从人类那里得到昭明，到现在被人类耍得团团转，难道不是愚不可及？”砺罂的话语中带着恶毒的笑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意味，“紫微祭司，我早就说过，和我们合作，才是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砺罂伸出手放在沈夜的膝盖上，模糊的黑气与沈夜的手指一触即分。沈夜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别的表示，任他沿着自己的繁复衣饰一路向上抚摸。
“虽然秦陵星内部并没有人类这些……五花八门的心思，其实我们一直觉得很奇妙，人类的个体非常强韧，非常……不可思议，但一旦人数增多，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情绪……只要善于诱导，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
“呵，在这一点上，本座倒是可以破例赞同你的观点。”
“所以啊，我的大祭司，我可以告诉你，对于长安星人类群体的研究是我们秦陵从来没有停止过的课题，我们派出的那位更是心理战的高手。他要做的是挑起人类对政府和军方的不信任感和反战情绪，而不是让人类同仇敌忾。”
“哦？想不到你们还有点脑子，倒是本座失言了。”沈夜扯了扯嘴角，挡住了砺罂已经放到他大腿根部的手。
“至于我们秦陵的后手，大祭司很快就会看到。我知道，想要大祭司愿意在我们身上下注，自然要拿出筹码来看一看才成。”砺罂凑得极近，阴冷的气息几乎扑到沈夜面上，像毒蛇的信子，“不过，可千万别等太久，否则，你这一注……就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