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失笑道:“帝台眼神犀利,确是如此。”又看向帝紫二人紧握的双手,转向紫丞叹息道:“紫丞公子,这是命么?”
至清至浊,世代纠缠,生死不诀。
紫丞摇首笑道:“不是命,我紫丞亦决不信命,这只是运。”
帝台茫然不知他们所叹为何,却将紫丞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紫狩丝毫不顾依旧伺机而发的四帝,插入三人之间,笑道:“天帝大人千年不见,你可还安好?”
天帝苦笑道:“紫狩你好!魔帝应识得我现在不过剑灵之身,朝不保夕,哪来安好可谈。”
紫狩耸肩道:“我本想报当日被封入魔界之仇,现在实是没有了兴致。只是我来的路上碰到勾芒,他告诉我盘古之心里忽然多了十万仙军。我听得有趣,就与帝台又折去那儿另外布置了一些阵法。那边的能量可杂乱得很,天帝还不快去救人。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天帝对上四方天帝急切怪责的双眼,与黄帝相视苦笑,心知定不可在此时除去紫丞,还输了一道阻扰天界纷争的筹码。
众神撤去,临行前天帝深深望向帝台,叹息道:“你很好,不要怨恨我,若是有事,便来找我商量吧。”
帝台心中大奇,但他更是奇怪另外一事,“大魔王,我们什么是折回盘古之心了?”
紫狩耸肩道:“我骗他的。反正他也骗了我族,算是报复。”
帝台失笑,刚欲笑骂紫狩狡猾,却觉得紫丞呼吸越来越急促,握住自己的手用力到让他发疼。帝台大惊,连忙扶稳他,见他面色忽变得惨白无比,紧紧咬住嘴唇以至留下了血来。
帝台忙替他检查,急急追问道:“弹琴的,你怎样,伤在哪里?”
盘古之心的力量被他人生生抽取原来是如此难受,早就预料到会有痛楚,只是没想到这种从灵魂中犯上来的虚弱疼痛在虚耗过甚之下会如此难挨。
“没什么……只是……久战力疲,”紫丞微颤着抬起头来,对着帝台轻轻一笑,“真的没事……睡一下就好……”
帝台的大声惊呼微弱下去,铺天盖地的暗包裹了他。
九、落索(中)
意识从冰寒的深渊浮起,再度游荡在创世之旅中的灵魂投入身体,紫丞睁开眼来,帝台熟悉的木屋扑入目中。
身体还是不大舒适,可那种被直接剥夺力量的虚弱和疼痛无可避免,紫丞轻轻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一时间竟有了唯愿长睡不醒的软弱感。
屋外隐隐有对话声传来,是帝台和——天帝!
紫丞不顾眩晕猛地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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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撤去的第四天,紫丞依旧在昏迷,帝台虽心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相信紫丞的话等他自行恢复醒来。
不用如何打探,紫丞所为之事也传入他耳,口中叹着这么一番覆雨翻云的趣事紫丞竟不让他参与实是太不够意思,心里一直以来的猜测却浮上来,忽略不去。
天帝也正是这个时候来到休与山。他换下帝王华丽繁琐的服饰,穿的是再素不过的一袭青衫,看来竟仿似只是一位青年文士。
帝台看着天帝缓缓踏上休与山的石阶,架起仙笔,摆出了随时会出手的架势,“天帝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天帝抬起头来无奈地笑,“帝台何必对我如此戒备呢?再怎么说来,你我也同是纯清之气的传承者。我消耗过度,又违逆天和,只怕过不了多久便要魂飞魄散,怎会再不知死活的与你争斗,这次来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先让我见紫丞一面好么?”
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心如死灰的凄冷,帝台心中一软,将他引入屋去。
天帝站在床头凝望紫丞,风从窗外来,吹得他衣袂飘飘,但人却依然是静的。帝台一直在旁凝神戒备,忽觉天帝的面色比紫丞还要苍白。
过了许久,天帝才缓缓伸出手来,修长有力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又像是想要抚摸爱人的脸,又像是恨不能把紫丞掐死。他长叹一声,放下手来,低声道:“天界烽火已起,紫丞,这就是你谋划千年想要的么?”
语毕拂袖而去。
帝台随他走出木屋,心知马上便可知紫丞极尽所能隐瞒之事,不安愈来愈大。
天帝立在休与之巅,极目远眺,叹道:“帝台,你看这万里河山。”
帝台站在他身侧,山川河流入目,心中忽平添了几分豪气,却只是笑道:“你还是别在这儿与本神君打什么禅,我直爽惯了,听不得你们那些弯弯绕绕,天帝有事还是直说为妙。”
天帝失笑道:“虽听黄帝提到过,但我还真没料到你竟如此率性!好,那我便直说了。”他转身深深看着帝台,道:“文辛和黄帝一直以来都有一事并未告诉你,盘古之心并非只是一团灵气,要完成衡天之仪,你便必需杀死怨气凝结而成的盘古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