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之时,已再无说话的必要,众神重整阵型,精纯金芒再度重重压向魔族。
腾蛇一挥手以漫天黑火布下重重结界,缓过气来的部分魔人亦齐喝一声,将自身魔气源源不断注入结界当中,期图挡下这一轮攻击再觅它法。
伏魔阵如巨印狠狠砸下,腾蛇只觉内腑皆遭巨力重压,眼前竟已阵阵发黑。他咬牙压下体内不适,呼喝一声输出魔气,黑火倏地狂涨,竟蔓延烧至神人阵型当中,上百仙军未及呻吟便被焚化为灰烬。
但他清明此时已渐入绝境,心中却无惊无悲,只余恨不能焚毁天地的怒意,不求生,但求黄泉路上有更多神人作陪。
第七次撞击,金光崩裂,黑火纷飞,魔族结界溃散碎裂。腾蛇弯下腰去,将溢入嘴中的鲜血生生吞了回去,又一次直起身来,在仙气猛烈罡风中立如松柏。
耳边皆是族人重伤后痛楚的呻吟,他不由暗暗愧疚错误决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此番兵败,却是完全负了那人重托,只是他已兵败身死,那人想来也不会怪责,来日喝酒时也会悼念一下他这个知己老友。
黄帝负手而立,喝令道:“杀!”
漫天光雨扑射向业已溃不成军的魔人,腾蛇强提魔气,勉力重又布上一道结界,只是这回黑火稀薄黯淡,显然已是不堪一击。
太古六神之一的自己真要命丧于此,想来最会伤心的,还是他……
光雨在黑火结界三丈外突受阻碍,每一道金芒都被无声无息吞噬,空中荡漾起一道道水纹般的淡红光芒,片刻后旋又诡异地于原处冒出,反向射回仙军阵内。
情势斗转,仙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稍乱阵脚小有伤亡。
黄帝挺身,剑花似流云,挡下朝着自己而来攻击。“此乃修罗之阵,绯花修罗既然来此,何不献身一见呢?”
面前空中水纹般荡开,勾陈身形于半空中浮现,笑吟吟撑开红伞。
黄帝道:“我知太古六神一向交好,但也还请你此时误要糊涂。
腾蛇舒了一口气,看着那人绝世风华的背影,心中已不是是什么滋味,却还是提气吼道:“死变态,本神与你已无干系,还是你忽然有了多管闲事的毛病?”
勾陈斜睨腾蛇一眼,哂笑道:“嘻嘻,吾现在可没有和你这丧家犬一样的疯子吵架的兴致,你还真当吾会为救你而来?”他悠悠飘至黄帝身前道,“吾自不会为那疯子惹得一身骚,而是帮兄长向伏羲帝传句话。事关重大,此时见了血腥可是不好。”
黄帝看向伏羲,见他微微颔首,知不可于此时翻脸,只得无奈命人严加围困魔族。
勾陈到伏羲身边密语几句,伏羲身子微微一颤,马上面露喜色,又请来颛顼少昊,低声讨论起来。
不多时伏羲来到黄帝身前,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他肩头,低声笑道:“勾陈适才说紫狩已归,势态又变,黄帝可有兴致过来商讨一番?”他笑容爽朗真诚,确似好友相交,却与语意间得意讽刺大不相干。
黄帝疑窦丛生,轻抖肩膀,却惊觉一股非清非浊的巨力透体而入,他刚经血战,内里本就空虚乏力,又料不到伏羲竟会拣此时发难,大意下竟被伏羲灵力趁虚而入控制全身经脉,生死皆操于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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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是以黄帝泰山崩于前依然面不改色的修持也不禁头皮发麻,倒不是因为眼前伏羲的威胁,而是因他终于隐隐把握到紫丞的计划。
颛顼少昊也走了过来,二位天帝貌似随意地站着,其实已然封死黄帝每一个可能逃开的方向。
炎帝向黄帝看来,黄帝回他一笑,示意他无需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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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丞随手折下一枝桃花,道:“值此负性神明兴亡的危急关头,紫某竟还能与你闲庭漫步,天帝是否在为此疑惑不解?”
天帝微微耸肩,应道:“确实不解,不过你应是自有计划,我只好随机应变。”
紫丞嗅着桃花,梦呓般喃喃道:“因着‘禁忌之语’啊,你能转为剑灵重生,实是紫某破开‘禁忌之语’的天赐良机。相较而言,那五万负性神明的生死也算不得什么。”
天帝见着眼前之景,忽有些微的失神,追问道:“恕我愚钝,不知你又有何方法?我在这之中,又可起何等作用?”
紫丞神色一凝,手中桃花立时凋零,“虽已不记得当日情形,但在下无论轮回几周都决不可能忘却你欺我无知,以所谓‘维持天界秩序止息争斗’为名骗紫某出力与你共订压制负性神明的‘禁忌之语’的耻辱。”
罡风骤起,满林桃花灼灼花瓣散乱纷飞,风月地忽变修罗场。他揽琴而立,紫发紫衣却岿然不动,更显杀气冷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