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由是这仙士馆女弟子,虽是凡身,可资质绝佳,现在已被玄真仙人收为嫡传弟子,帝台神人身份自然就像她透露一二,可她就是不信了帝台这么个胡作非为的少年是也能是个神仙,是以对他的称呼从来就是“假仙人”。帝台本就喜欢给人起外号,今日怎么肯吃了这亏,他见依由性格豪爽更胜男子,也就赏她个“男人婆”的封号。一来二去两人也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竟也成了交情不错的朋友。
“我可是潜心修道济世救人,你们男人有什么好嫁的?”依由这才反应过来适才所为确实有些不妥,脸上稍稍一红,将帝台放在桌上的紫水晶坠儿抓过来赏玩,以此掩饰心中尴尬不安,“呀!这小小古琴雕得好精致,蕴含灵力也非同一般,应该不是凡间之物吧。你……难道还真是仙人,在天界有伴侣了?”
帝台小心翼翼接过水晶,见依由神色有些不自然,不似她一贯的洒脱作风,只道她是看上了此物,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神君本就是天神,修与山帝台的名号在天界谁人不知晓?我知道女孩子家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倒不知你这男人婆也有这种兴致,要不要大爷我改天陪你去街上逛逛买个送你?”他故意略过了那让他心中一痛的问题。
“呿!谁让你送,你这假仙人有钱么?”依由恢复常态,拉着他衣袖将他拽出房间,“今天仙士馆在城东施粥,陪我去帮忙。”
“去,本神君当然去!”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帝台将紫水晶贴身收好,一阵凉意侵入心怀。
帝台与依由出了仙士馆,正看见路上多有面黄肌瘦的难民拖着步子向城东走去,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出于直觉,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他的心子猛地一阵狂跳,不由回头望去。
春光正明媚,路上柳絮似雪,在这青石街道上帝台只看了适才擦肩而过的一位虬髯大汉。
“假仙人,怎么了?”依由关切问道。
“没事!”帝台闭目摇头,从不明所以的激动中恢复过来,“我本以为遇上了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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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丞所化的虬髯大汉站在仙士馆的朱红大门前,感受到馆内浓郁仙气,不由一阵头痛。
他本欲化形以拜师之名混入此处,没料到这里似是有许多真材实料的神仙,以那红玉项链之能也不能完全遮掩住他一身灵气。
只能下硬手了,这回怕是非要动用魔功不可。
虽然对自身实力极有自信,可性格使然,他一向喜欢以心机取胜,可这次却没了让他放长线的时间。
想到适才在宫廷内那副愁云惨淡的模样,紫丞隐了身形,开始观察仙士馆哪里防御薄弱较易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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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紫丞上回入宫已经隔了两年,再踏入皇宫,竟让他吃了一惊。
这是初春时节,本应花团锦簇处处笙歌的宫廷竟冷冷清清,那梅花空落落开了一树树,竟无一人来赏。
姬宫湦一见他,完全放了昔日里还勉强端着点的君王架势,直直扑了过来拽住他的袍袖,竟急得抹下泪来。
“仙师,仙师,朕可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皇后病重,怕是命不久长了啊。” 带着满腹疑惑走入寝宫,紫丞真见得褒姒一副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模样,再凝神而视,讶然发现璎珞体内若贼去楼空,竟无半点仙气。紫丞声称要运功救助,将包括姬宫湦在内的一干人等都请出房来。
璎珞意识已失,他让她靠在怀中,又将仙气源源不绝地贯入她体内,大约过了两盏时分,璎珞才悠悠醒转。
璎珞的第一句话是“你来了。”
第二句是“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会让我死。”
第三句是“你大计未成,怎么舍得让我死。”
紫丞见她花容虽惨淡语气却仍好强,心中止不住有怜惜之意生出。但这些年来璎珞做得太好,比他想得都要好了太多,以至于让他都不知适才那话有几分真假。可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璎珞至少说对了一条,他不会让她死。
“王后娘娘何出此言,便是没有计划,紫某也不会放任娘娘如此不管。”他见璎珞眸中讽刺,也只苦笑一下闭了口——事实上他自己都觉那话十分虚伪。于是只得论起璎珞病因,知她在一月前忽再不能吸取天地灵气,是以渐渐虚弱到如此地步。
紫丞心思一转,封闭他人吸取灵气的法术甚多,璎珞实力不弱,着了道儿后竟丝毫不能反抗,怕是只有修为精深的仙人才做得到,这问题应是出在听命于天帝的城郊仙士馆中。
他扶着璎珞躺下,掖好被角,便起身告别,“璎珞姑娘不需紧张,在下今日便可助你排除这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