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如此作答!”
紫丞接过杯来,双方礼仪恭谨,仿若宾主皆欢。
杯是白玉制的,白莹莹的衬出茶的那抹绿意,伸展开来的茶叶在袅袅水汽中浮浮沉沉,看来甚是可爱。这样的杯握在那双粉雕玉琢般的手里,却是分不出谁更晶莹。
紫丞轻抿一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立时杯子放在桌上。
他笑得说不出是讥讽还是赞赏:“好茶!只可惜紫某是无福消受。这茶水仙气浓郁如斯,怕是只有帝苑晨露才能融得。”
黄帝隔几坐下,坐姿虽闲适,却隐隐显出几分对峙的姿态。他捧起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闭目半刻,似是回味无穷。
“盘古之灵果真是见识广博,不能与你共享这至清至纯之茶,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却不知你能否猜出这茶叶出处。”
紫丞又端起杯来,却是只观其色嗅其味,不愿再品上一口。他蹙起眉来思量半晌,仍是徒劳无果,只得愧然笑道:“你还真是在难为在下了。适才紫某想遍了天下名品,只怕就算是木神勾芒屈尊纡贵亲自培植,也栽种不出孕着这等仙灵之气的茶来。”
“哪里哪里,你可是猜对了大半!”黄帝拊掌而笑,“这茶树确实是勾芒所植,但它——却是生在休与山上!”
他停顿一下,见得对面俊美容颜虽颜色不改,宽大袍袖内的肩膀却难以觉察得轻颤一下,知自己所料无差,心中忽生出许多得意。
“似紫公子这般心思缜密手段奇诡之人,应是早已得知休于山帝台便是那纯清之体。唉……这帝台天资聪慧,又体质绝佳,本应可跻身于天界绝顶高位。奈何此人性子过于顽劣了些,七年前又莫名失踪了半年。我虽无查处实情,可心中总是惴惴,疑心他是私下凡尘了。是以命他这几年在山上养些花花草草,也算磨磨心性。这效果倒是颇佳,这些日子他总算是懂事了不少,据说勤于修行,功力精进一日千里。若是你计划不成,由他去主持‘衡天之仪’,我可是完全能放下心来。”
作者:修罗之葬2008-3-7 20: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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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虽说小事上喜欢犯犯糊涂,经常和那些邪魔外道的搅在一起,可大义上,还是清明得很呢!”
这番话娓娓道来,饶是紫丞处变不惊,听得最后一句,面色还是白了一白。可他素来心性修养了得,知此时心乱如麻情丝难解,便抬起手来饮了一大口茶水。清幽茶香充溢口鼻之间,可温水入腹,至清仙气却又化为利刃,割得肺腑内剧痛阵阵。
可这没有什么,比起这七年来心口屡屡绞痛来,真的算不得什么苦楚。
这阵疼痛总算是助他稳住阵脚,紫丞轻笑,笑容绽放在没有血色的唇边,化为弯刀,带着一泓寒青色的锋锐阴冷。
“黄帝大人此着高明,这一局紫某是输得一败涂地了!怪不得以他的修为可以轻易入了盘古之心这等禁地,以你之能,在不为他察觉之时引他与在下相会,倒也算不得难事!这一招好奇巧,真能全然保得执行者的安全,紫某……倒还真是下不得手了……”
黄帝不为所动,颔首道:“若不是你寂寞太久,帝台又恰是最能打动你的赤子心性,我还真是难以收获如此效果。”
“可那又如何?你最多保得天地不因我归于混沌。在下确实是爱了他,但这却与大计何干?黄帝,你我皆算得上一路阴狠之人,这点小情小爱何曾阻了你登基步伐?”
黄帝被他抢白一遭,虽知紫丞因恼怒而故意揭人伤疤,却还止不住缕缕惆怅涌入胸怀。
“我此番所为,只是想劝你勿要做得太过,你知他定会不喜你所为,你舍他而去,不就是因为如此么?不需你提醒,我也还能记得当初我是如何坐上这至尊之位,与第一天帝的盟约,自然也会遵守。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若可接受,我自会助你。”
紫丞与黄帝一般心思,皆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将对方逼得太紧。此时也只是答道:“时日渐近,已觉醒的盘古之能愈发浓厚,你那套逆转魔气的功法已是难以控制。呵,其实适才你用那茶水试探,也已应察觉到此点了吧。”
黄帝轻叹一声,于虚空中取出一只黑木匣子。匣子古朴厚重,雕镂着团团云纹,这云纹却似是禁制,阻挡匣中宝光泄出。
“他早料到这一日,死前将此物托付与我,此刻也该是给你的时候了。”
紫丞接过来打开,匣内有白绸,与乌黑匣身对比得分明。他再将绸布展开,一枚外镶绞纹金边的红玉项链映在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