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其实是本神君希望去……去亲那个弹琴的!怎么可能!
帝台头脑一片混乱,比之在迷阵中还要再乱上几分。待他缓过神来,却正听得那陌生男子一阵被压得极低的呻吟。
紫丞冷冷道:“紫某不过是想知你是哪方势力遣来之人而已。这位兄台若还是不想开口,下一番搜魂之术可就不会如此容易熬过了。”
那男子大笑一声,“我选不得生,却还能觅得个死法!”
帝台方欲阻止,却听得巨石后一声惨号,一根琴弦夹着一团血肉急射而出。那团血肉滋滋作响,落地滚了一圈,青青草地顿时枯槁。不多时血肉便化为一阵黑烟散去,露出一粒黝黑得没有丝毫杂色的丹药来。
青石后呻吟不断,紫丞却依旧平静,适才他见那男子似是要服毒自尽,便急抽出一根琴弦贯穿男子腮部,果将那毒药取了出来。
他冷笑道:“你倒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语毕,手拨古琴,指尖紫光点点,划出一串勾魂夺魄之音,虽少一根琴弦,却也听不出丝毫破绽。这就是紫丞的搜魂之术了。
变故突生,也不见有何异相,四周天地灵气忽不得调度,运至一半的摄魂术也难持续,指尖光芒消失不见。
紫丞知那男子应是已有同伙前来,压制了此方灵气,看这份修为倒是非同小可。他处变不惊,只需解开自我禁制,哪怕是黄帝亲自前来,也无人可伤他一根毫毛。
只是……万一此刻帝台醒来,看到他满身浊气模样可是不好,还应先去封住他六识……
适才他封住敌手气机流转,完全靠自身仙气制住此人行动,此时灵气调度被压制,这番禁制也已无用。这微一迟疑间,那男子已是团身撞来,此刻二人皆与凡人无异,那男子身量较为强壮,紫丞闪避不及,被他撞得坐倒在地上。那男子拔足疾奔,背上忽生灰翼,展翅而飞,一忽儿就没了踪影,想来是其本体便为飞禽一类。
紫丞也不着急,适才两人身形交汇之时,他已在那男子身上种下冷绵之香,只要寻着这只有他才闻得到的香味儿一路追觅,他也大可一解心中疑惑。
也就在此时,灵气禁制已除,一条熟悉的手臂在他面前一挥,在虚空中画了个玄奇的符号,只一式斩断了紫丞与冷绵香的联系。
九、乱阵(下)
紫丞这才明了适才禁制竟是自己同伴所为,不由有些愠恼,转身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畔的帝台怒道:“楼兄此刻所为却是坏我计划!”
帝台面色是少见的郑重,凝声道:“搜魂之法太过阴毒,你还是莫要多施才是,况且你适才……是想灭口的吧?杀孽太重可是不好,上次你杀了那魔物也便算了,私戮仙人可是重罪!”
紫丞唇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来,“你却才发现我阴毒?形势所迫,紫某就只能如此处事,楼兄又待如何?”
他之所以将对二人攻击都转至帝台身上,除了知此迷阵只能困人却难伤人,也有着不欲让帝台见他逼供之心在内。此时见帝台不知何时已然醒转,又多半已知事情缘由,纵是玲珑心思一时间也散乱一片,这话甫一出口就后悔了,忙歉然道:“迷阵之事未先与你商量,实是抱歉。”
“那事就算了,反正你一向如此行事,本神君大人有大量也算能理解。”帝台心头火起,“可什么叫做本神君又待如何?你以为我还能害你?那人你不用去追了,这毒药本大爷认得,在仙界只有中央天帝的圭仙军才能拥有。弹琴的,你这回玩大了,连黄帝都派人来!”
“哦?”紫丞思量一番,竟露出些许喜色,但表情旋又转向好奇,“适才紫某倒是忘了,据紫某所知,那阵法当初曾困得西方天帝三天三夜。楼兄竟可如此迅速从中脱身,心境之坚固实是令人叹服,却不知是如何做到?”
帝台面上一阵燥热,难道说本神君其实第一开始也被迷惑住了,但愣是被你亲我一下给吓醒了?
他心中大窘,嘴上马上岔开话题:“弹琴的,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把专司镇守天界安宁的圭仙军都给招来?”
话刚出口,他就觉察出些许不妥来,这……这怕是要沦入那场幻境中的争辩里去了。
紫丞果然是沉默半晌才回答:“此事滋体重大,紫某不能多言。这并非紫某不愿信你,只是此事当真罕有人可以接受。”
帝台虽已猜出他作答,但甫一听到,还是悲怒交加。他一把将紫丞推按在巨石上,刚欲开口,却发现欲说之言与幻境之中没什么两样,心中升出一种讽刺般的笑意。
他不知如何开口,只呆呆向紫丞望去,竟想起在千华梦地也正有此番情形,今日这似曾相识还真是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