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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怪不得紫狩,谁叫拥有至清仙气、可以称为举世浊气克星的帝台在他房内布满反魔结界,让魔物半分功力都使不出来呢?
而这结界,当日……想到这里,帝台的笑容忽而凝结在脸上。
紫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帝台摇摇头,将那些恼人的思虑赶出脑际,“我没事。大魔王,这阵子仙界监察严密,你也难得再来一趟。坐,陪本大爷喝酒。”
紫狩抱起一坛酒坐在床上——屋内器具简朴,不过二椅一桌一床,而帝台对面的椅子,已经只为‘他’而留了……
“帝台,姬宫湦欲杀宜臼,申侯联犬戎、吕、缯举兵攻周。那昏君烽火征兵,诸侯不至,已被杀于骊山下了。这周朝差不多气数已尽,人界怕又要进入一场乱世了。”
酒至半酣,紫狩将现在人间界局势简单介绍了一番。
“姬宫湦死了?”帝台略吃一惊,却又马上释然,“也是,那样昏庸的人,被他岳父宰了也是正常。更何况,这乱世之局是‘他’布的……”说到此处,他眼神一暗,旋又灌下一大口酒。
紫狩目中划过几分同情,“你……放开些吧……”
帝台笑,“大魔王,我和你结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不了解本神君性子!本大爷只是懒得去理‘他’留下的烂摊子而已。”
“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我自罚一坛,向你赔罪如何?”紫狩做投降状。
“呿!本大爷才不上当,让你骗去我的好酒呢!”
两位至交又笑做一团,此事轻轻揭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天已渐渐转明,笑闹一夜的帝台忽而手捏真诀,木屋白光一闪,转瞬间已经布上八十一处禁制。
紫狩神色一肃,他自然知道帝台要说出叫他前来的真实目的了。只是不知何事竟然让帝台如此谨慎对待,难道比他一位天神与魔王相交莫逆还要严重那么多?
“‘他’告诉过我,这种时候是监视者警惕心最弱……”失神只有一瞬,帝台马上回归正题,“大魔王,你对‘禁忌之语’感兴趣么?”
“禁忌之语!”饶是紫狩君临魔界多时,也不免大吃一惊,身躯不由一颤,“记载太古盟约的‘禁忌之语’?”
帝台极为满意紫狩反应,“是,就是那‘禁忌之语’!”
他将酒徐徐倒入杯中,弃坛举杯,眼神一阵空茫,“明日‘衡天之仪’,本神君所要做的,就是加锢禁忌之语的封印。我有个翻天覆地的大计划……” 不待紫狩有所反应,他一仰头喝尽杯中之物,眼中锋芒一闪,“定要让这禁忌之语重现于世!”
紫狩先是大喜,他不甘族人永世堕入魔道,为寻破解之法而汲汲营营一世,如今忽闻转机,怎能不欢欣鼓舞?但这欢快也只是一瞬,旋又化为担忧,“帝台,天帝对你不满已久,你要是如此……”
帝台打断他,轻一挥手,屋内禁制尽数消泯。他露出孩子献宝般的笑容,“天帝那老头儿算什么,大爷我岂会惧他!大魔王,你看我这身修为如何?”
紫狩细细看他,“三月不见,你怎么精进这么多?”他忽而一惊,情急间立起身子,扣住帝台肩膀,“你的寿元——”
帝台傲然一笑,“我知道瞒不过你。是了,本大爷已将寿元尽数化为纯仙之气。嘿,现在纵览三界,谁又能接的住大爷我轻轻一招?”
紫狩知事不可逆,颓然坐倒,“你怎须做到如此……我,我定然能找到其它办法的……你怎须如此,怎须如此……”
帝台冰封多时的心中一暖,不忍友人伤怀,笑慰道:“大魔王,你别自作多情了,本神君又不是为你一人这么做……对了,那日我逆转寿元,修为大进,竟然得以窥测天机。近千年后,你会有一个孩子……”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紫狩,“这个项坠,算作叔叔我送他的礼物。”
紫狩茫然接过,只见那项坠有半掌大,金底上镶嵌一颗血玉,仔细看去,竟有无数精妙咒文若隐若现。
帝台眼中划过无尽怀念,“不必感激本神君啦!我也只有一个请求,要是可能,以‘丞’字给他命名……”
紫狩悚然一惊,似有所觉,“这是‘他’的……”
“大魔王,虽然你没有本神君风流倜傥,可也算是桃花遍地开了,怎么千年后才终于有孩子呢?”帝台打断他,满脸欠扁地促狭笑意,“你不会是……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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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纵然心情烦闷,紫狩也想拿酒缸砸他。
送走紫狩,帝台临窗而立。
仙界没有日出日落,更没有银盘当空,与人间相比,自然另有一般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