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整洁。
一眼看过去没有一丝杂乱。
和她的房间完全相反。
明灿喜欢那种东西堆满房间拥挤却不杂乱的感觉,她每搬到一个的地方都会购置很多各种各样的物件,好看的好玩的,用来满足她的囤积欲望。
岑树和她不是同一类人,他浑身上下都找不出来什么多余的东西,如果非要说的话,最为繁杂的可能是他手臂上的那簇纹身,那像树枝一样从他肌肤深处蔓延出来的线条。
明灿想到还有正事要办。
没多看。
她拿起手机说:“我进来了,你东西放哪里。”
对面人似乎是点燃了一根烟,她先是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才听见他说:“衣柜最左边,上面角落。”
明灿走到衣柜前面,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白,衣架杆上按顺序挂着好几件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袖和好几条折叠成一半的黑色长裤,再就是卫衣和长款羽绒服,都是白色的,两件,还有她上次看见过的那一身背心短裤套装。
短暂惊讶。
她回过神看向左上方:“我打开了,上面是一摞书。”
岑树:“第三本。”
明灿踮脚,小心翼翼地把第三本书抽了出来。
是《麦克白》。
她一瞬间想起了他的微信个签。
“拿到了。”
岑树:“你确认一下还在不在。”
明灿这才翻开手上的书,瞥见里面夹着一张白纸,对折着的,看不见内容,“还在。”
岑树:“好。”
明灿:“那我把书一起拿回去了。”
岑树:“嗯,拜托了。”
明灿:“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节哀顺变。”
说完。
短暂安静。
明灿等了会才听见对面缓缓出声,倦中带着寒,“我不难过。”声音停顿半秒,继续,“人都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明灿稍怔,“阿树?”
“嗯。”
她不放心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发消息,我随时都在。”顿了下,补充一句,“没有事也可以。”
安静片刻。
她听见对面说了个好,接着说:“先挂了,拜拜。”
电话挂断。
明灿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把衣柜门关上,她想到岑树的个签,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转过身,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诚实来讲,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已提前知道这里是岑树常住的房间,她在进来的那一瞬间都不会认为这里和他能扯上什么关系,都说房间会留下主人的意识,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空无一物。
他仿佛只是经过一样。
短暂停留。
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留下来过。
明灿走到窗边,正要从左往右环顾一圈,第一眼就看到了花店的招牌,视线往上是她房间的窗户,目测相隔不到二十米,能看见她没完全拉上的花布窗帘,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不过她房间朝西南。
也就是说她现在站的房间朝着东北。
一般人都会优先选朝南的房间,岑树也算是在这里长住,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朝北的,她心里很清楚绝对不会是因为价格。
明灿没想通。
待了会出来在楼梯上碰见谢彪。
谢彪:“找阿树借的书?”
明灿就知道岑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笑了笑说:“店里待着有些无聊,正好阿树说他有,我就过来借着看一下。”
谢彪看一眼封面,“《麦克白》?”
明灿点头,“嗯,莎士比亚的。”
谢彪笑说:“我知道他,他有本书写丢了一条项链的故事,我以前看过。”
明灿纠正,“写项链的是莫泊桑。”
谢彪笑容一僵,“那就是我记错了,年代太久了。”
明灿连忙岔开话题,“对了,阿树的房间你就不要再让别人进去了,不然万一有什么东西丢了,我这就不好交代了。”
“那哪能儿啊,他不开口,我从来都不让人进他房间,清洁阿姨我都没让进去过,”谢彪信誓旦旦,“你放心,这点事我还是清楚的。”
明灿点头,“走了啊,拜拜。”
回到店里,明灿第一时间把书放到了行李箱里面,又把行李箱放到了柜子最上方,一番折腾来,她给岑树发了句我放好了,刚发出去考虑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可能会被人发现,立马又撤回了。
对面的人似乎正拿着手机。
一个语音当时发过来。
明灿按下接通键,“喂?”
岑树嗯一声。
明灿从他仅说出的一个字里听出了倦意,“你昨夜里没睡吗?”
岑树又嗯一声。
明灿在心里叹口气,“书我放好了。”
她边说边往窗边走,数着楼层往上看,最后在角落的一个窗户停下来,“我觉得我们这几天最好是语音联系,微信发消息太不安全了,对了,聊天记录你记得删一下,不要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