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被人紧紧抱住。
明灿的手僵在半空,雨水顺着她的指节回落到她的手臂上,又浸入衣领,沁凉的,带着草木的芬芳气息。
“阿树?”
雨打湿她的发梢。
也将紧抱住她的那人打湿个彻底。
他没动。
她也不敢动。
明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做噩梦了吗?”
“没。”
岑树抬头,他似乎是才发觉天上在落雨,眨了眨眼,接着动作迅速地把撑衣杆拿到手里,“你进去吧,我来收。”
等全部收完。
身上穿的衣服湿了大半。
明灿比他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因此感到不悦,反而有种不合时宜的舒畅,把收来的衣服找了个空的地方暂时放着,她转过身,问:“洗澡吗?”
岑树眼皮微掀,“你呢?”
明灿抿唇,“一起?”
岑树应声,“好。”
门合上。
狭小的四方天地里灯光昏黄。
水从高处流淌下来。
雾气弥漫。
隐约捕捉到旖旎的气息。
明灿洗完澡用干毛巾擦了下头发,透着镜子,看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沉默的少年,他浑身湿漉漉的,让她想起了一年以前那个寂静的秋天夜晚,“我第一次见你也是这样。”
岑树说:“哪样?”
明灿:“……像刚从水里浸泡过一样。”
岑树默了半晌,“水鬼?”
明灿转过来,好笑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她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岑树走近。
明灿说:“低头。”
等他把头低下来,她用干毛巾认真地擦着他的头发,从额头到耳后,一缕一缕,半晌,忽然听见他的声音,“我第一次见你……我很好奇”
明灿稍顿,“好奇什么?”
岑树抬起头,“好奇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花,又会开出什么颜色……”
他的眼瞳清亮,昏黄的光融在他的眸子深处,染上几分朦胧色彩,明灿稍作晃神,好一会,才笑着一一作出回答。
“明灿,是我姥姥取的,她希望我的明天可以永远灿烂。”
“我从北京来,不过北京不是我的家乡,我出生在漠河林场,我妈去世以后我搬到了姥姥家里住,在洛古河,村子很小,也很冷,一年大半的时候都是冬天……”
岑树安静听着。
仿佛也回到了那些流逝的季节里。
寒冷。
又漫长。
他不禁开口,“灿灿。”
明灿:“嗯?”
岑树眼皮微掀,“……头发干了。”
明灿稍愣,“哦,好。”
再次躺下已是夜半时分,岑树上床前把靠这边的窗户关了个严实,窗帘拉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被角掩好,手臂熟练地搭在怀中人的腰侧,片刻,又往前,覆上她的手掌。
来回摩挲几遍。
他闭上眼。
“晚安。”
明灿什么都没听见,她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发现状态不太对劲,头晕,眼皮略重,鼻子也不通气,想到昨夜里的那一场雨,她猜测她极有可能是感冒了。
量个体温。
比正常范围稍高零点几。
岑树看着体温计上的刻度,皱眉道:“去医院吧。”
明灿摇头,“上次徐医生说的你忘记啦,只是受了凉,我吃点药过两天就好了,医院人多,还是不要去为好。”
岑树没说什么。
神色里透着些许愧疚。
明灿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站起来,吸了下鼻子,笑着看向他说:“别想啦,帮我去药店买点药来吧,我懒得下楼。”
岑树很快下去。
没过几分钟又回来了。
明灿疑惑,“药呢?”
岑树解释说:“药店要登记信息,需要查看健康码和行程码,并且配合核酸采样。”
没办法。
明灿只好下楼。
在药店门口登记完一系列个人信息,又做了个核酸,折腾了十来分钟,才终于买到了她想要的药,本就不顺畅的鼻子闷在口罩下面,更是让她感觉不到新鲜空气的存在,一度呼吸艰难。
“疫情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不知道。”
“该不会要持续好几年吧……”
明灿说着长叹一口气,“涵姐还说等疫情结束了见一面,这要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岑树安慰,“总会有机会的。”
明灿揉了下她的鼻子,闷声说:“但愿吧。”
岑树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明灿回去吃了药又睡下了,烧很快退去,却引发了咳嗽,一开始只是轻微,到后面频率愈发增加,有时候咳嗽的多了连耳朵都是红的。
这天下午。
又一次咳到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