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娘亲去看看锅里的火候。”
话音说罢,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厨房门被推开了。
闻楹听见女子拿起锅铲,在锅里翻了翻,接着又停下来。
厨房中静了片刻。
怎么没动静。
躲在水缸后头的闻楹小心翼翼回过头,却正好瞧见女人手中拿着把菜刀,朝自己偷袭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惊恐地睁大了眼。
闻楹忙往后头躲去,女子扯着嗓音:“来人呐,抓——”
剩下的那个贼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女人被一张符纸定住了身形。
菜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娘,你怎么了?”前屋小女孩忙应道。
被定身符定住的女人发不出声来,眼中有泪水打转。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闻楹小声说着。
对方无法回应,闻楹也不知她是信或不信,只得再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变声丸咽了下去。
她的声音旋即变得跟那位女子一样:“娘没事,就是被一只大耗子吓到了,你快安心睡。”
小女孩不疑有他,乖乖嗯了声。
闻楹继续同女子解释:“我就是路过这里,闻见你家的肉太香了,你放心,我没有吃白食……”
话未说完,只听到外头乌木门被敲响:“施三娘,大晚上的,你在这儿鬼叫什么呢?”
来人亦是女子的声音,想来应当是巷子里的邻居。
闻楹隔着窗,忙将方才的说辞重复了遍。
谁知女子听完后并没有离开,反倒噗嗤一笑:“就为着一只耗子?我还以为撞见贼了,你快些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她口吻熟稔,显然是熟人来了。
闻楹担心若是自己拖拖拉拉,她直接进屋来,那就更麻烦了。
她取出一枚化形丹咽下,在对面女子震惊的眼神中,变成她的模样。
“来了。”
闻楹冲着门外应道。
她走出门,只见乌木门边歪歪斜斜靠着一位青衣女子,她一边嗑瓜子,神神秘秘朝她道:“你过来些。”
闻楹忐忑不安地走过去:“什么事?”
“这个时候找你,还能是什么事?今儿你倒是装起矜持来了。”
女人挑着眼揶揄她,“长话短说,方才我收摊的时候,瞧见沈郎中的医馆里这会子正没人,专程绕到后门来知会你一声。”
所以呢……这沈郎中又是谁?
闻楹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她愣着不说话,女人不耐烦啧了声:“你今儿怎么跟撞着鬼一般没了魂,走走走,再啰嗦医馆的门就该关了。”
她不由分说,抓住了闻楹……准确来说,是她假扮成的施三娘的手,朝外头走去。
闻楹犹在挣扎:“等等……孩子还在等着我回屋哄她睡觉呢……”
“这种事,不就是趁着孩子睡了正好去?”女人道,“再说了,小慧是个乖孩子,你也是想找个人一起照顾她,她会明白的。”
说话间,闻楹已经被她拉扯着走出小巷,绕到前街。
街上店铺大多已经关了,只剩下一户亮着灯。
闻楹站在不远处,瞧见那是一家医馆,只见药柜后头,有一道修长身形正在磨药。
女人停下来推搡了闻楹一把:“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闻楹隐约猜到两人的关系:“进去……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女人恨铁不成钢道,“从前你见到这沈郎中,哪回不是装成头疼脑热,一副病西施模样,只求她多看你一眼?”
闻楹迟疑:“可是……她不是女子吗?”
“唉哟~往日可是你自己说的,管这沈郎中是女的又如何,反正她皮相好,生得合你心意就行,怎么今儿又扭扭捏捏起来了?”
这是什么风流寡妇俏郎中的戏码……
见闻楹依旧愣着,女人直接带着她不管不顾地走进医馆里。
她轻笑一声:“沈大夫,施三娘方才说她不大舒服,劳烦您给她看看。”
药柜后头的人抬起头来。
闻楹心头一跳。
这沈大夫,果真是好皮相。
她虽生得面白如玉,却并非寻常的钗裙打扮,而是将满头乌发用一根洗得发白的月白长布束起,身上穿的亦是交领白袍。
直到她直起腰,闻楹才发觉对方高出自己半个头。
沈大夫看向她,开口之际颇有几分斯人如玉的冷清:“何处不舒服?”
“我……”
闻楹想起先前女子说的话,“心口处不大舒服,沈大夫……”
为了不让两人瞧出端倪,闻楹装得甚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