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派只收女弟子,尤其是门中掌门文惠师太作风刚正不阿,向来严加约束弟子。
故而修真界人人提起问仙派的弟子,皆是称赞有加。
想到凶手可能是问仙派的人,闻楹难免会有所动摇:“师姐为何会识得?”
“问仙派以雪莲以宗徽,门中弟子剑上皆佩雪莲纹玉,我曾经见过。”
戚敛言简意赅,打消了闻楹的疑惑。
少女点点头:“我这就告诉爹爹。”
她拿起传音玉牒,试图向闻清风传音,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只能亲自去紫霄殿走一趟,打听一下闻掌门在何处。
闻楹收起玉牒,与戚敛告别了。
待她走后,戚敛又重新泡回温泉中。
后背的鞭伤又开始隐隐作疼,天煞司的鞭刑令门中弟子闻之变色,不仅仅是因为它抽下来能够使人皮开肉绽。
更是因为神鞭的力量会隔着血肉,烙入骨骼之中。
方才与闻楹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实则要用戚敛剩下的所有力气来维持。
眼下力气耗尽,戚敛将身体浸入水中,她半阖上眼,眉心微微蹙起。
这时,水面似乎传来窸窣动静。
戚敛睁开眼,不由得微微一愣。
一只幽蓝透明的蝴蝶,正朝她的方向飞过来。
戚敛曾在和闻楹回宗门的途中,见过她练习召唤这种蝴蝶的法术,并得知它叫作魂蝶。
眼下这只魂蝶飞得却不似往日那般轻盈,只因它的蝶身用灵力维系着一只描金粉晶瓷瓶。
瓷瓶对一只小小的魂蝶而言,显然是太过沉重,是以它飞得格外卖力。
戚敛眉头舒展开,唇边勾起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她向上摊开手,接住那只瓷瓶,轻声开口道:“多谢。”
竹林外头,感受到瓷瓶送到戚敛手中,闻楹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了。
.
戚敛打开了瓷瓶的木塞。
冰片麝香混合的气息袭来,和那天夜里,闻楹涂抹膝盖伤口处的膏药一个味道。
只是闻楹并不知道,神鞭留下的伤痕和疼痛,只能靠修士的意志力来等待它自愈,所以这瓶药注定派不上用场。
戚敛将瓷瓶握在掌心,她垂下眼,脑海中浮现一些画面——
昨日在天煞司领罚那二十鞭,使得戚敛在昆仑境落下的伤势加重。
她回到寝屋后,便发起了低烧。
烧得迷迷糊糊之际,戚敛做了一个梦。
戚敛鲜少会有做梦的时候,只是幼时偶尔会梦见爹娘死去时,铺天盖地的血光,爹爹睁着的那双眼,以及娘亲声嘶力竭的哭喊:
“一定要给我和你爹报仇,记住了,一定要报仇雪恨,杀死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殷家人。”
近年来,便是连这些画面都再没有梦到过。
谁知昨天夜里,她又梦见自己回到昆仑镜里,诛杀两条巨蚺后藏身的山洞之中。
不知为何,戚敛很清楚地知道,她这是在梦里。
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枚妖兽蛋。
然后,闻师妹出现在了洞口。
向来喜洁的闻师妹,模样前所未有的狼狈,她的衣裙似是被树枝刮破了,脸上也有与妖兽作战时留下的伤。
当闻师妹看到昏倒在地上的自己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在她身旁又哭又喊,又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想要将自己摇醒。
这时,戚敛手中的妖兽蛋破开了。
闻师妹被惊得忘记了动作,只呆呆看着朱雀围绕她飞舞,认她为主,随后凤纹烙印于她胸前的璎珞上。
这个梦境,与戚敛那日的记忆有很大出入。
当日她虽然昏迷不醒,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清醒地感受到,是闻楹主动将妖兽蛋从她手上拿走,并与朱雀结契。
而且在戚敛醒来后,见到的闻楹虽然有几分狼狈,却不似梦中那般不堪,更没有守在她身旁嚎啕大哭,说什么求她快些醒来的话。
在那逼真得仿佛当真存在过的梦中……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不一样?
戚敛闭了闭眼,不再多想。
总归无论是梦里梦外,闻师妹都并不似她往日那般娇气,而是历经磨难,专程为找她而来的。
兴许不管怎样,那只妖兽朱雀本该就是她的。
.
闻楹来到紫霄殿,没有瞧见她的掌门爹,倒是瞧见另一个熟人。
“谢师兄。”闻楹看向坐在殿中主位的谢端砚,“你可知爹爹眼下在何处?”
“师妹是来找师尊的?”
谢端砚道,“可惜来得不巧,昨夜子时,师尊突然传音与我,说他即将闭关数月,师尊在闭关前吩咐我,每日在紫霄殿坐上一个时辰,代他处理门中事务。”
闻楹没有料到自己来的这么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