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纸包不住火, 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
闻楹木然站在原地, 只听见就连身旁殷芙蕖也诧声询问:“谢道友,这样的事情可说笑不得……”
“说笑?”谢端砚冷声道, “那日师尊他老人家分明说好,要率领一众弟子前来不忘山参加剑会, 缘何见了她一面,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况且师尊在消失前一日,他曾私下告诉我,他怀疑闻师妹与魔族有干系。”
“当时在下还不敢相信,谁知第二日师尊就出了事。此事我原是想再暗中调查一些时日,今日听得聂掌门指控,闻师妹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又推三阻四不肯让人察看?”
谢端砚一字一句的指控,清晰无误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与聂丰岚相比,他是闻清风爱徒,是闻楹的师兄。
这样的人说的话,断不可能是凭空捏造。
一时间,无数道质疑和揣测的目光,朝闻楹落过来。
离得最近的文惠师太开口:“闻姑娘,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闻楹能够站稳身形,已经用光所有力气了。
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无论是聂丰岚的怀疑,抑或是谢端砚的指控,全都是真的。
她是魔族,也的的确确杀死了闻清风。
只是……闻楹心中到底还是生出不甘。
这样的命运,这样的阴差阳错,并非她自愿选择,就像是冥冥之中一切已经注定,容不得她有半分反抗。
见少女沉默不语,谢端砚再次出声:“闻师妹,莫要再隐瞒了,在怀疑师尊出事后,我曾去了一趟长生殿……”
闻楹眼瞳猛然一颤。
不行,若是再让谢端砚说下去,就会牵扯出师姐包庇自己的事情。
她遽然打断道:“长生殿里的魂灯,是我用朱雀精魄,重新点亮的。”
“是。”闻楹闭上双眼,她压抑着语气中的颤抖,“你们说得没错,我的确是……”
“闻师妹——”打断她这一番话的人,自然只能是戚敛。
戚敛侧过头来,猎猎风中她长发飞舞,使得她面容有些许模糊不清。
那一双往日平静的漆黑眼瞳,添了几分叫闻楹看不懂的情绪:“你不是魔。”
四目相对,闻楹所有的话哽在了喉间。
可所有等待着真相大白的人,却容不得二人再多说半句——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闻姑娘自己都承认了,戚道友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戚道友好歹也是剑会魁首,与闻姑娘便是同门之情再深,也不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什么同门之情,难道你方才没有听到,戚道友对她用情至深,看来定是闻楹这个魔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引诱戚道友……”
戚敛冷冷笑了。
她回过头来,眸光中是道不尽的疏冷:“引诱?”
戚敛顿了顿,用前所未有笃定的口吻道:“倘若当真有,那也应当是在下仗着自己师姐的身份,引诱懵懂无知的师妹才对。”
大抵是戚敛这一番话太过惊世骇俗,与她那张清冷无欲的脸格格不入,在场之人陷入震惊中,久久没有回神。
只听得戚敛不疾不徐开口:
“闻师妹身无法力,却救下月城数名百姓性命,于噬骨渊救我于水火,带领无辜之人逃离魔界……若她是魔,那在座诸位又算得什么?”
“戚敛,没想到你竟是此等冥顽不灵之人。”谢端砚厉声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执意要包庇她,那今日我和诸位便只能将你一并拿下,以慰师尊在天之灵。”
说罢,他已召出长剑,朝着道场上飞身而来。
没想到尚未飞近,谢端砚的剑招却被另一人拦住。
长剑相击,两人谁也不让着谁。
季雨薇无暇分心,只头也不回道:“谢师兄有我应付,戚师妹,你先带着闻师妹离开。”
她这一番话,显然是已经相信闻楹是魔,却依旧选择站在闻楹这头,给她逃离的时机。
然而在场的,并非只有谢端砚一人。
其余修士见状,也忙道:“不好,这魔女要逃,看来只有我等合力齐上,尽快将其制服才好。”
说着,十几名修为过人的长老围攻上前。
而此时戚敛已与文惠师太再次打得不可开交,陡然间又添了十几名对手,纵然她已是分神期,可对方照样不容小觑。
加上在这十多日比试中,戚敛亦难免有负伤。
尽管从始至终,她握紧手中的剑柄没有松开,可闻楹看得出来,挡在身前的戚敛一招一式逐渐变得吃力。
闻楹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