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楹听见几位修士的争论声——
“戚道友这剑法,果真是杀意腾腾,势不可挡,竟连殷盟主都快要招架不住。”
“嘁,有什么厉害的。”也不知是谁酸溜溜道,“还不是殷盟主让着她,将修为压制到分神期,不然以他老人家的境界,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说得轻巧,那倘若殷盟主将自己的修为限制在金丹期,难不成你一个金丹期的就打得过他?”
闻楹无心在意这几名剑修的内讧,她仰起头看向高处对战的道场。
……
被前头的人前遮挡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
闻楹只能厚着脸皮,对着前头的修士道:“让一让,麻烦诸位让一让……”
就这般向前挤去,时而踮起脚,试图能够看到师姐的半片衣角。
正当这时,人群前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闻师妹。”
闻楹瞧见,是季雨薇师姐对自己招手。
她顺势挤到季雨薇身旁。
此处靠近裁判席,不仅能够容身,还有坐下来的位置。
季雨薇道:“若是早知闻师妹会来,便该给你留座才是。”
“无妨。”
闻楹并不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毕竟她不是来观赛的,而是来看师姐手刃仇人的。
这时,闻楹终于得以瞧见道场上戚敛与殷威扬对战时的身姿。
女子修长身形衣袂翩翩,无风自动。
戚敛穿的是雪色道袍,而殷威扬只是一身简单的褐色道袍。
一白一褐,两道身影皆是素色,谁也不让着谁。
果真如那几位剑修所言,戚敛虽是打遍分神期无敌手,但到底也才年仅二十,并不是修行几百年,身为仙道盟主的殷威扬的对手。
但为了指点她,殷威扬同样将修为压到分神期,无法施展出全数修为,他竟当真有几分难以招架的架势。
看来,这的确是一场恶战。
正当闻楹思忖之际,只见一道灵力纯粹的剑光,自戚敛剑端朝殷威扬劈去。
殷威扬躲过之后,剑光狠狠砸落到地上,竟将白玉砌成的道场砸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倘若不是有灵力布下的结界阻隔,只怕离得最近的闻楹等人便会在顷刻间化作齑粉。
闻楹看得正入神,身旁季雨薇问道:“闻师妹近日可是累着了,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闻楹摇摇头,撒了个小小的谎:“可能是一路走过来,有些累了。”
实际上,闻楹是在替戚敛担心。
倘若她当真杀了殷威扬,可众目睽睽之下,又该如何收场。
听她这样说,旁边小童从乾坤袋中变出一把椅子:“闻姑娘既然累了,还是坐下来歇息的好。”
闻楹见对方有些眼熟,想起他是那日殷威扬庭院中,服侍他的童子。
老实说,闻楹并不太愿意坐过去。
毕竟,一会儿自己师姐就要杀掉他家盟主,场面定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不失了清徽宗的礼面,她只得坐过去。
小童见她额头微微出汗,果真是一路走得累了,便又为了少女斟了杯茶。
“多谢。”
闻楹接过茶盏,她浅啜一口,又仰头看向道场。
闻楹忽地想到什么,她看向服侍殷威扬的童子:“初来不忘山那一日,在下还记得殷盟主病得不轻,便是走路也要扶着拐杖,没想到半月不到竟好得这般快,全然看不出半分虚弱。”
老实说,闻楹心中难免有几分佩服。
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惜……
小童不禁叹气道:“盟主的身子骨已是江河日下,怕是难以好转。只不过他说了,往年的剑会,身为盟主的他都会出场,今年也不该扫了大家的兴致才是。”
闻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旁季雨薇打圆场道:“道友也莫要太过忧心,殷盟主既然还能持剑与戚师妹对战这大半个时辰,便是身体不济,想来也只是一时的。”
谁知此话一出,小童面色更是戚戚:“季道友有所不知,以盟主眼下的身子,哪里拿得动剑。不过是来前,他驱动了体内的岁寒蛊……”
闻楹面色一僵:“岁,寒,蛊?”
小童只当她是好奇,点点头道:“闻姑娘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此蛊乃是殷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除了殷家血脉无人能用……”
闻楹脑中嗡地一声响,似有一道惊雷轰隆隆炸开。
岁寒蛊。
她终于想起来,那日画像中的殷威扬之女殷素玉,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