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八十六语气中难掩惋惜,“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七日之后,月食那一日,我才能替你祛除附着在仙根上的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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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七日后。
魔尊八十六并没有亲自前往闻楹的寝殿中,而是让魔族侍女转交给她一杯药水。
下达吩咐过后,八十六泡入温泉池中,与男宠寻欢作乐。
只是今夜她并非往日那般投入,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这位男宠向来最会揣测八十六的心思:“尊上既然担心公主,为何不亲自去守着她?”
八十六浅酌一口琉璃盏中的葡萄酒:“她本就是魔,既然想要逆天而行当仙,总归是要吃一番苦头。况且……就算是有本尊守着,涤尘灵药的痛,终究还是要她自己来受。”
男宠会意:“只愿公主吃过这回苦头,能够回心转意了。”
八十六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她没有再在这件事多言,而是勾住男宠的脖颈,呵气如兰道:“专心伺候本尊便是,哪里用得着你想这么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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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尊寝殿中的暧昧气氛不同,闻楹的房中,是一片死寂。
傀儡戚敛站在床畔,看向刚饮下那杯涤尘灵药的闻楹。
在饮下那杯灵药后,闻楹便倒在了床上,少女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直至有鲜血沁出也浑然不觉。
傀儡那双漆黑的眼底,流露出几分疼惜。
可眼下她除了守着少女,别无他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床榻上的闻楹嗓音虚弱:“师姐,我好痛啊……”
若说魔骨觉醒是针扎一般的痛,那么修复仙骨,便是有无数根尖针刺入她的每一寸肌肤,将魔气从骨髓和血液中抽离。
就连闻楹起初坚定的意志,也一并被抽走。
闻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是想过普普通通正常人的生活而已,却要忍受这么多常人难忍的痛?
眼尾似有泪水流淌出来,闻楹死死咬住枕头一角。
可痛意非但没能缓解,反倒如同浪潮一般,一阵又一阵地加剧袭来。
“师姐……”
在最无助之际,闻楹喃喃着,最本能地唤着她在这世间最能够依靠的人。
“闻师妹?”
闻楹的手,被冰冷的玉雕握住,她隐约听见对方问道,“闻师妹,可要去温泉里泡一泡?”
可现在的闻楹,哪里还有力气挪动半分,便是微微有动作,痛意便会成百上千地加重。
少女眼眸半阖着,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师姐,你在这里……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她如同一只刚断奶的小猫,朝傀儡戚敛蹭过去。
少女滚烫的脸庞,在傀儡冰冷的掌心摩挲着。
可这样的凉意,对于她所承受的痛苦而言,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还不够……闻楹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好将这般的痛意覆盖下去。
“师姐……”少女喉间动了动,“你帮帮我呀。”
傀儡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帮?”
她不知道,闻楹也不知道。
可闻楹只是觉得,在这样疼得叫人快要死掉的时候,兴许能做点什么,让自己好受些。
“唔……”闻楹低吟着,她意识模糊不清地抬起眼,看向眼前的戚敛,“师姐……”
傀儡的喉间动了动。
少女似一只柔弱无骨的小猫,在她怀中蹭来蹭去。
分明只是笨拙地想要纾解痛意,却让傀儡有一种,自己好像是在被她使用的错觉。
可傀儡……本就不该是给主人使用的吗?
傀儡戚敛蓦地出声:“闻师妹……”
“嗯?”
闻楹带着哭过的鼻声回应她。
“这样……”戚敛抬起手,“你会好受些吗?”
“什么——”闻楹尚未弄清楚她问的是什么,身躯却在刹那绷紧。
前所未有的体验。
似乎全身上下的所有知觉,都在戚敛动手时一齐汇聚到某处。
闻楹竟然当真有片刻,忘记了疼痛,只感受到冰冷的玉雕,烙印在肌肤处的渗骨寒意。
但这一刻太过短暂,寒意尚未消退,痛意已卷土重来。
附着在仙骨上的魔气,被抽离时的剧痛,叫闻楹忍不住轻哼一声。
少女卷翘的眼睫沾着泪花,她似有几分埋怨:“师姐,为什么要停下来……”
傀儡戚敛那双用黑曜石雕成的漆黑双眼中,深邃如汪洋。
她唇线微抿:“闻师妹,得罪了。”
闻楹不明白,师姐分明是在帮自己缓解痛意,怎么能算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