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向注意对外的形象,任何时候都不愿让旁人看到她的狼狈, 几乎很快就调整回沉稳的模样,冷眼看向云绣:“本宫今日才是第一次见你, 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同你有瓜葛,休得在此胡乱攀扯。”
“胡乱攀扯?”云绣听了惠妃的话,一脸深受打击不敢置信, “奴婢为娘娘做了这么多, 如今事发, 娘娘便要直接舍弃奴婢了吗?我手里可握着你最大的把柄,你怎么敢的!”
云绣说到后面已经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叠起的纸捏在手中:“奴婢再问娘娘最后一句, 要不要保下奴婢。若是娘娘选择保, 奴婢便把这张纸吞了;若是就此放弃奴婢, 呵…”
她冷笑一声,话还没说完,忽有一人冲上来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纸张,正是受柳商枝命令伺机而动的玉环。
“你做什么!你还给我!”云绣想要上前去抓,却立时被人按住。
玉环将那封信呈上,柳商枝伸手接过, 打开扫了一遍, 秀眉微蹙:“这是柳琪桃的笔迹。”
她说着,又把信递给祁重连看。
这是一封揭发信, 是柳琪桃在死前写下的。
柳琪桃当初是因为谋害文姬小产,又欲嫁祸给柳商枝而被赐死。这封信上, 柳琪桃却说她当初是受了惠妃的指使,惠妃用家人威胁她,她才不得已而为之。写下此信是希望有朝一日惠妃犯下的罪行会被惩治,那么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了。
“既然娘娘不表态,信也被看到了,那奴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云绣面上透露着几分视死如归,“不错,奴婢在柳常在害文姬孩子时就已经是惠妃娘娘的人了。因柳常在性格恶劣,常常打骂奴婢,奴婢受不住,便转投了新主,可惜奴婢似乎是眼光不好,新主如今也要把奴婢舍弃了。这封信是奴婢当初留了个心眼私藏下的,为的就是手里捏着个把柄,不沦落到今日境地,奈何世事无常。”
“事已至此,奴婢想要将功折罪,向皇上揭露惠妃的真面目。她表面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摆出一副高洁姿态,实际上嫉妒心极重。因为自己无宠便最是见不得旁人有孕,当初对文姬下手,这次又对两位小殿下下手,足以见其险恶用心!”
“一派胡言!”惠妃纵然再冷静克制,这会也不免气得浑身发抖,面颊涨红。她转身面对祁重连跪下,略显慌张道,“皇上明察,臣妾当真不认识她,也从未指使过从前的柳常在,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她说着,微微发颤的目光落到了祁重连手中握着的那封信上:“信可以伪造,笔迹也可以模仿,臣妾恳求皇上明察,莫要因为一封不知来路的信就定了臣妾的罪!”
她说着叩首一拜,姿态不卑不亢。
柳商枝看着她的动作,抬眸同祁重连对视一眼,二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想法,都觉得此事有古怪。
太顺了,顺到像是背后有一只手在推着他们朝既定的方向走去。即便存在惠妃自编自演的可能,但柳商枝却总觉得,此事不太像是惠妃所为。
柳商枝与祁重连方才对视的一眼,自不会被有心人错过。
简单的对视却尽显默契与熟稔,贤妃觉得这两人,同她从前看到的貌合神离的两人不一样了。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场面,她多么希望,柳商枝能永远都不要给皇帝回应。
皇帝不会爱她这件事,贤妃早就认了。可认了,不代表她甘心。她每日请香拜佛,只为求皇帝也得不到所爱之人的注目,这样才算得上是公平。
贤妃压住心头波涛汹涌,把心思转到当下的局面上,抬眸冷冷扫视了对面站在众嫔妃后方的阿斯丽一眼。
先前为了确保柳商陆出事,贤妃不得已与家里人合作,怕是已经引得皇帝怀疑。为了不被抓住把柄,这次的事,她交给了阿斯丽去做。她只当这个大月族公主多少能顶点用,却不想如此蠢笨。这种证据大咧咧放在明面上,怎么能不引人怀疑。
贤妃心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但此时此刻除了静观其变,已经无法再做什么,
惠妃这张牌怕是要废了。贤妃看着远处垂着眸,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的阿斯丽,眸中浮上一抹冷意。
若今日之后皇帝还要再查,那便是阿斯丽办事不周所至,这责任理当由她承担,这个替死鬼,也自然应当她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