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再说,皇帝却没有耐心继续听,垂眸问那婢女道:“你说是柳美人指使你,有何证据。”
莲意颔首:“在奴婢床下的墙砖里,藏了一个木盒。木盒里的珠宝便是柳美人给奴婢的报酬,里头有一样东西,是奴婢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足够证明是柳美人指使。”
听她这么说,众人心中不禁都浮起一丝好奇,猜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唯独祁重连眉头微拧,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中禁军依莲意所言去搜查,果然在其床铺下的砖块中搜到了一匣子珠宝。
而那个足够证明柳商枝身份的东西,便是当年曾经名享京城,全大周找不出第二只的月光手镯。
这手镯是废太子祁元送给柳商枝的十八岁生辰礼,因是特殊材质打造,在夜里会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祁重连一眼便在一堆珠宝里看到了那只手镯,莲意打量着皇帝的面色,又适时补充道:“这手镯是柳美人的贴身收藏之物,若不是那日奴婢发了狠,说不拿到有分量的信物便不帮柳美人做事,柳美人恐也舍不得给奴婢。”
见情形不对,玉珏厉声反驳道:“你少在这胡言乱语,主子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谈何给你信物!皇上明鉴,主子她... ”
“可是... 这一看就是真的啊,月光手镯,上哪找第二个去。”
“是啊,她竟还留着呢。”
妃子中传来几声低语,玉珏满头冷汗,看着前头皇帝愈发阴冷的面色暗道不好:“不是的,皇上明鉴,主子的珠宝早就在宫变时丢失了大半... ”
“拿过来。”
玉珏的解释与祁重连的命令声重叠在一起,她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见,只能焦急又慌乱地看着王公公把那只镯子呈上去,一时心乱如麻。
那镯子确实是真的,可是怎会如此,小姐的镯子她们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这些人是怎么找到的?
那头祁重连接过镯子,凭着自己的记忆微微一转,果然在镯子内侧看到了刻着的两个隽秀小字:“枝枝”
这个细节知晓的人少之又少,造假也没有这么造的,那便只能是真的。
方才不知谁说的一句“还留着呢”,此刻仿若一道紧箍咒,同之前柳商枝当着他的面喊出的“元禄”一起,在祁重连两边耳膜里冲撞,撞得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抬手将那只价值连城的镯子摔得粉碎,殿中人当即全部跪了下去。
玉珏险些被吓得哭出来,不断叩首道:“皇上明鉴,皇上明鉴,这件事跟小主当真没有关系,这个镯子小主当真已经丢了很久了,求皇上明鉴!”
皇帝此刻完全听不进去什么话,他气得右手不住发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一旁的王启顺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替皇帝顺气:“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跪在一旁的贤妃,是众妃嫔中唯一一个没有低头,抬眸直视着皇帝的人。低不低头也无所谓了,皇帝此刻是注意不到其他任何人的。
她认识祁重连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当众失态,仅仅是因为一个镯子。这一刻,她再怎么欺骗自己都没用了。
“皇上!”
殿外骤然传来一道悲戚的喊声,燕贵人满手满袍是血地冲进殿中,将殿中人都吓得不轻。
她涕泪纵横,堪称狼狈至极,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皇上!妹妹的孩子没了,求皇上严惩凶手,为那枉死的孩子讨回公道!嫔妾方才都听到了,这一切都是柳商枝做的,是她嫉恨妹妹,才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人,妹妹如今不止小产,还因失血过多而性命攸关啊皇上!求皇上给妹妹做主啊!”
陆婕妤紧随其后跪求:“皇上!求皇上严惩柳美人!”
其他嫔妃见状,一时有些踌躇地互相看看对方,不知此刻应该作何反应,可否要同她们一起请愿。
在众人有动作之前,宁嫔率先站了出来:“皇上,此事不对。若是柳美人真的这么宝贝这个手镯,为何此刻随意将之送给一个婢女,又这么容易就被搜出来,不觉得指向性太明显了吗!柳美人就算要做,也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今日之事分明就是肆意陷害,依嫔妾看,应当好好审问这个婢女,问出幕后主使。”
“宁嫔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含沙射影说我陷害她吗!”陆婕妤瞪着眼睛怒视着宁嫔,宁嫔冷笑一声,“我方才有哪句话说是你,陆婕妤这么急着反驳,是心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