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因为参赛者众多,所以他不可能一个人处里完全部的资料。
但是接触到名单的机会也很多,所以,肯定是好友每次都特意自己处理有纪翔的部分,才能不让他查觉。而自己…居然这么笨,毫不怀疑。纪翔会参加这样的征选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自己不愿去想吧──?
在内心这样的挣扎之中,表演者一个换过一个,离纪翔上场的时间越来越近。而金皓薰只感觉到窒息得难受,彷彿即将要被宣判死刑般的煎熬。
终于,该来的还是到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唸了纪翔的名字,而那个金皓薰早已下定决心不再见的那人,同他记忆中一如往常的出现了。
啊啊…他瘦了……
金皓薰的眼神变得茫然,发现自己瞬间居然只有这个想法,他为自己感到可悲。
「那么,纪先生,你要表演什么呢?」
身为评审坐在一旁的加贺大泽,看着纪翔带着吉他,并不难猜想纪翔准备了些什么。但深知纪翔音乐才华的他依然兴致勃勃的问了。
「我要唱一首我自创的曲子,我将为了一个被我伤得很深的人…而唱。」
纪翔的发言引起观众和媒体不小的骚动。
他边拿出吉他,虽然眼睛并没有看向谁,但语调温柔中带有坚定,熟悉他的人都听得出来。
发问的加贺大泽感到很有趣,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林立翔给一手挡下。
「等等,纪先生,你是说…这么重要的征选,你却是想拿来唱歌给别人听?」
林立翔板起面无表情的脸,稍稍提高了音量。
「…没错。」
纪翔只是简单的回答,从表情中读不出什么情绪。
「你不事先说你的目的也就算了,但是你说了,我就不能视若无睹。很多人在书面审查就被刷掉了,你踩在他们上头获得大好机会,却只想做这种滑稽的事情吗?」
林立翔滔滔不绝的开口,一旁记者的镁光灯闪个不停,现场除了他的声音和快门声以外一片死寂。
正当纪翔想开口说什么,但林立翔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以责备的口吻说着。
「你知道只要我想把事情闹大,就可以让你以后没办法在舞台剧,不,甚至是演艺圈你都无法讨生活了吗?所以,改变主意趁现在喔?为了你往后的演艺生涯着想。」
林立翔语带威胁,现场开始响起观众们讨论的声音。旁边的加贺大泽连忙想开口,却又被马智文阻止。
马智文虽然不知道林立翔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以多年交情的了解,他知道好友不是这种不通情面,仗势欺人的无赖。
而一旁的金皓薰,像被钉在椅子上的人一样动弹不得。
不敢看向纪翔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吉他,耳边传来好友咄咄逼人的话语。
他不想听,不想看,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掉,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和双手都颤抖着,无法动弹,呼吸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纪翔终于开口。
「我明白,这个征选很重要,关乎到我的演艺生命。」
语气中带着坚定,没有以往的冷酷和高傲,只是诉说。
「事实上,我以前并不重视我在演艺圈的去留。总是认为即使离开,我还是可以回维也纳当我的音乐教师。但是现在,我很珍惜。」
纪翔一字一句清楚说着,现场又再度陷入沉静,但记者的摄影机与相机仍不停运作着,现场直播到全世界。
「因为有一个人,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让我找到了自己在演艺圈中,无可取代的价值。他陪着我,一步步走出一片天,拯救了我,我欠他太多太多了…」
他微微的浅笑着,象是眺望着远方,纪翔的声音忽然变得飘离,似乎是在怀念过往。
「然而,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总是不断的逃避,拒绝。等到有一天我回头,才发现他已经被我残忍的伤得体无完肤。」
纪翔的声音有些哀戚,虽然细微的让外人无法发现端倪,虽然表情淡然,但躲在大楼旁看着大荧幕的关古威却露出比他更悲伤的脸。在早晨会议中偷溜出来的欧怡青,在电视前双手握得死紧,拚命地祈祷着。而在家中看着电视转播的杜云芊,早已泪流满面。
「虽然很老套,但是我还要说,我明白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我也不奢求他的原谅。只是这首曲子,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能听见。」
说完后,纪翔抱起吉他,看向评审席的某个人。虽然观众看来他只是看着评审的方向,但事实上,他只看着一个人。
一个,几乎要心跳停止,昏厥过去的蓝色身影。
是啊,你明明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