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他们出门搭了地铁，到达熊布朗宫时已经中午过后。天空有些转阴，不确定是节日还是气候因素，行经的路上都没什么人。
「以往24号街上人都那么少吗？」金皓薰有些好奇地问。
「不知道。」一缕白雾从他口中呼出，纪翔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天出门了。」语气平凡得就象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那你这天一般都吃什么？」想起昨天在超市采买时纪翔拿取食材的利落性，以及和店家预定的鱼片，是有什么习惯吃的餐点吧？
「随便吃，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说完他停在地图导览牌前，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纪翔指了前方的宫殿稍微提及相关历史，大概是因为昨晚随口扯谎说自己不擅长听这些，所以他说的十分简短。
「今天里面展厅没有开放，虽然你大概兴趣也不高。」他指回地图建筑后方，「可以去花园走走，那边山丘有个凯旋门，往下俯瞰风景满漂亮的。」
宫殿中央的花坛两侧都有巨大树墙，墙前是一座座神话雕像。因为季节关系地面的草坪有些偏黄黯淡，没有花朵点缀显得冷清，深褐树墙配上凋零细枝的树木让画面更有萧疏的美感。花园后方的泉池已经结冰，上面还停留几只小鸟。
他们沉默地延着道路往上行走，迎面的风带着冷冽与岑寂的气息吸入肺里，呼出的白气似在眼前盖了层纱让他视野有些迷蒙。一段时间后他们爬到山丘上，那里的湖面有部分结冰，未结冰的部分映着凯旋门的倒影。
灰蒙而无际的天空下远眺着宫殿和后方显得渺小的繁华城市，金皓薰瞇起眼从相机观景窗看去，没有阳光让光源不是很好地引入，他抬头看了厚重的云层，有些担心天候变化。
他转头想要提醒纪翔，刚张开口又默默阖起，对方远望市景的眼中象是透过那些建筑回忆着什么，不带任何情绪的神情如同旁观者一样。
如果说最初遇见的纪翔是刻意与人划清界限让自己显得孤僻的话，现在的纪翔彷彿就是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而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运转。
无法融入的孤寂感。
之前产生的亲近感宛如烟雾消散，在金皓薰以为他和他的距离有所靠近时，却又清醒得明白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触手可及也十分遥远。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天出门了。』
若无其事的口吻，习以为常的表情。
「感觉要下雨了，我们走吧。」纪翔看了眼远处的乌云，侧头望了紧盯着他垂眉担忧的经纪人，「怎么了？」
「你…」金皓薰抿了抿嘴，似在思索该怎么回应，半晌才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不好的是你吧？」他勾起嘴角－－就像平时那样戏谑地说：「脸颊都冻红了，鼻子也跟驯鹿一样。」
说完纪翔取下脖子上那条墨蓝色围巾，细心地将它围在金皓薰的颈间。羊绒触感一圈一圈绕在颈上，然后在侧边打了个结塞入内层，他将围巾调整高度完整包覆着下巴，整理了他的外套领口。
他沉默地观察眼前的纪翔，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以前我也有说过，如果你有什么心理话想说，我都很乐意当你倾诉的对象。」
「……什么都可以说？」他收起笑，淡然地问。
「当然！什么都可以说！」关心没有像以前那样被推开让金皓薰很是开心。
「那么…」低垂的嘴角再次扬起，用着嫌弃的语气说：「希望你能拿张面纸把那快要流下来的鼻涕擤掉，不要沾染到我的围巾上。」语毕，他双手插入大衣口袋循着原路走去。
「什、鼻涕？」发现自己又被耍着玩让他哭笑不得。他用力吸口气，鼻腔还真的有液体回流的声音，只好赶紧从背包取出卫生纸，看着纪翔渐远的背影将鼻水擤去。
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很暖，还残留着纪翔的余温。金皓薰再次眺望远方开始朦胧的景色，觉得带有这样温度的人不该如此孤独。
他想起嫚君和小夫在一起漾出的甜蜜。
也想起和路风交往时怡青面上的喜悦。
深吸一口气，看完最后一眼山丘上的风景，才小跑步下坡追上那特意放慢步伐的纪翔。
雨夹着雪缓缓落下，在离开地铁后的道路上一点点晕染成深色。纪翔顺手拉起他的外套帽子戴上，轻道急促的话语被毛绒绒帽沿遮挡得有些模糊。
「走快点。」
雨势开始渐大是在他们回到公寓之后的事，金皓薰脱下外套解开围巾看着窗外倾斜的雨丝，感叹他们回来的时机真的很刚好。纪翔从浴室出来拾起他放在沙发上的衣物，卷起袖子的手臂抖落外套上的水珠，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