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假意热络地对钱制作挥手,眼角却瞥见纪翔那微微讥讽的表情。
即使他的话没有讲出口,金皓薰也看得出来男人眼里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迅速地带纪翔到属于他专属的化妆室,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逃离现场。
「对那种人,不用太客气。」冷冷地,坐在化妆镜前的纪翔如此说着。
他倒了杯咖啡在纪翔手边,笑道:「不会啦!他没什么恶意。」
「是这样吗?」纪翔无声的冷笑,有点讥讽却没有评论。
那样的反问,让金皓薰略微天真的表情沈了沈,明明知道钱制作对他的心思,他却还装傻的利用这种小小的优势。或许纪翔嘴里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却隐约察觉得出纪翔对自己这种百般讨好的个性感觉可笑,也可能还……很可鄙!
偷偷瞥了眼看似冷淡的纪翔,莫测高深的表情永远也读不出情绪。
在很多时候,金皓薰都像现在一样,永远也无法了解,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好像自己永远也想不明白,当初的纪翔都已经飞回维也纳了,为什么又突然地跑回台湾,说要加入演艺圈,而且在他发现公司财务困难后,不仅没吓得逃跑,还诡异的不收任何签约金。
有关他的一切都很扑朔迷离,在金皓薰的心里逐渐漫成一种不讨厌但很奇怪的大雾。比如纪翔曾警告关于他的私事,身为经纪人的自己什么都不准多问;比如明明感觉得出纪翔很讨厌永振的钱制作,可是每次、每次,他却总是〝又〞答应了永振的通告,条件是:在永振录像的通告期间,身为经纪人的自己要随侍在侧,只因为他讨厌麻烦,他要经纪人随时帮他处理那些录像期间的麻烦小事……例如,空档时间经纪人就要负责送毛巾、递茶水。
情愿拉着经纪人辛苦的赶通告,也不愿在多余的时间里好好喘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想法?
「既然不喜欢来永振拍戏,为什么还要接这样的通告?」看着纪翔臭着一张脸去换戏服,金皓薰不禁疑惑的这样问他。
男人停下脚步,看着他一脸迷惑,「你不知道吗?」
没有回答,却只是淡漠地把问题丢回给他。金皓薰秀气的眉头紧锁,每次纪翔都喜欢跟他玩这种高来高去的文字游戏
「因为这是部会得奖的戏剧?」试探性的问。
男人扬眉,有点冷笑,这怎么会是他在乎的答案。
「因为这部戏剧的酬劳很高?」又问。
这次不仅仅是冷笑,还笑得讽刺。
再怎么迟钝,他也应该看得出来纪翔在乎的东西,从来不会是金钱。金皓薰不禁暗骂自己愚蠢,酬劳怎么会是身为贵族的他所在乎的?
「喂—要开拍了。」远处,工作人员在叫了,纪翔微微颔首,当是听到了。
「还是没答案吗?」
「嗯。」他点头,有点挫败。其实还有一个答案,只是金皓薰没勇气说出来—因为你喜欢自虐。
「没答案就算了。」他耸肩,冷淡的说道,似乎也不打算公布解答。
「纪翔,要开始拍摄了喔!」钱制作特意的跑来提醒他,却在他转身后忙着同金皓薰说话,「怎么脸色那么苍白,唉呀!这可不好,收工后我请你去吃一顿……」
那种过腻的嗓音,让纪翔淡漠地冷笑。
你啊,身子那么娇弱,不好好补一补不行,等等我们去吃饭……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在纪翔走向摄影棚的时候,飘进了他的耳里。
其实,他不会在意的,为了让亲爱的经纪人能天天的跟着自己,他早就有认知—这是必要的牺牲。只是,人还是一种不理性的动物,明明这么想,却还是在微微垂眸的瞬间,在那深邃的眼里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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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起初,对他而言,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甚至连经纪人都不算,毕竟他不是他手里的艺人,所以……就算他曾经醉倒在自己的怀里,纪翔也都没改变想法过。
然后,他延后了一天,依然上了飞机,回到维也纳,继续过他原本单纯的生活。
因为是音乐学院的专属讲师,所以他所有的作息都很固定。在没课的时候,他习惯到一间同志酒吧,点上一杯啤酒,然后听一些地下乐团的音乐,偶尔兴致一来,也会来段自弹自唱,发表自己的作品。
在那里,没有人会质疑你出现的理由为何?反正爱男、爱女,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而会出现在那里的,很不巧地,就是只爱同性而已。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纪翔忘了。
他只记得从他十七岁谈的第一次恋爱开始,让他心动的,就只有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