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列斯抿嘴,不用主人招呼,径自入屋。
纪翔虽然不明他的来意,但也没拦住他。跟在他的身后,他开了冰箱。
「要喝什么?」挑眉,他问。
来人看了一眼冰箱,里面除了啤酒那种平民酒类,也没其他饮品,他摇了摇头,没一个是合胃口的。
耸了耸肩,纪翔顺手拿了灌啤酒,站在另一处。与来人之间,虽然存在着相近的血缘,但仅仅是相近的血缘也无法改变早已存在的疏离。
沈默地,谁也不打算先说话。无法拉近的距离横在两个兄弟之间—无话可说,就是无话可说。
是为了什么事?
纪翔啜了一口,双手环抱于胸,淡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因为从未曾亲近过,所以与那人之间,总是刻意地保持着将近三尺以上的距离。
风风火火地,那个算是他兄长的家伙忽然朝他跨近了一步,不带侵略性,却是威严感十足。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给听了进去?」打破了沈默,克列斯问。
甚么话?
纪翔有一秒的失神,与这人的对话加加减减不超过三句,他怎么删减得出他到底该听哪句话?如电光火石的注视,难道……他指的是那个关于穆勒姓氏的责任问题?
纪翔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那不关我的事。」说得好云淡风清。况且那个老头……不,他父亲……可没说过承认了穆勒这个姓氏,就得要承担什么责任。
加上他可不是笨蛋,很明白自己的角色,一个不算被广泛承认的庶子,跟眼前这个穆勒家的正统王储相较,真正应该要负担责任的才是他吧!
「什么叫不关你的事,你可是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就算想撇清关系,也没那么简单。」再度开口的男子提高了声量。对于他的不置可否,感到异常的不顺眼。
「你都说了,我只是个第二顺位的继承人而已,什么穆勒家族的责任,那应该是在你身上。」冷冷淡淡的,也不婉转,纪翔摆明着那些什么财团、皇族以及所有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对方不再说话,双眼直直的看着这个着实冷淡的亲弟,纪翔没什么表情,一如先前他所做过的调查,他带给人的,是一种始终带着隔绝的神情。
就这么置身事外,到底有什么会是他在乎的?在这么想的同时,克列斯不禁暗惊自己能理解他的心思,即便是看重纪翔的父亲,纪翔这个人也绝对不会将父亲放在心上;比起纪翔的冷淡,克列斯自己对于的父亲的爱恨,似乎较为强烈了些。
没有任何理由地,他突然厌倦起纪翔那不动声色的冷淡—那几乎是所有豪门世家刻意养成的气质,甚至连在自己身上也看得到。
如果说,自己的冷然,是养尊处优后的尊贵气息,那么纪翔的冷然,便是与生俱来的不在乎。
这样的孩子……竟然是父亲最在乎的孩子!
克列斯带点嘲讽的笑着,道:「就算是第二顺位的继承人,所承担的责任也绝对不会少于我。」
「那不干我的事,这样的姓氏,我若是不要,谁也不能勉强我。」他瞅着来人,不带任何意思,轻缓的说道:「不要忘了,我叫纪翔。」
是不着痕迹的威胁?还是单纯的陈述?克列斯无法捉摸,嘲讽的笑意,逐渐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的确是叫纪翔,但你不要忘了你的父亲是穆勒国王,你的血液里面有一半是穆勒给你的血统,就算你不想承认,未来你依然会继承到你该得的一切……」
话还未说完,纪翔就打断了他。
「那些我不在乎,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可以二话不说地抛弃你嘴里所说的我该得的一切。」原来这是对方来找他的原因,纪翔称不上失望,只是心里有种感觉不太痛快。
言下之意,纪翔好像误解了。但面对着这样的人,克列斯也懒得解释。
「你想抛弃什么,谁也无法阻止你。国际上的『穆勒财团』因你的举动而一夕瓦解,我也不管,反正那是你的事。只不过我要你记住,你所抛弃的一切,都是你父亲辛苦一辈子所在乎的一切,穆勒皇族的确是拥有一个国家,但皇族的财富不是凭空而来的,就算是皇室成员,也是得在事业上与其他对手竞争,才能拥有属于今天的一切。」
果然,他眼里的纪翔听得十分厌烦。
那些什么财团啊、什么国家啊……根本不关他的事。勉强地、不耐的轻啜口啤酒,心里盘算着得要听多少无意义的话,才能赶走这个家伙。
「这些,你都不在乎没关系。」丝毫不隐瞒的怒气,让克列斯的眼微微瞇起,「但是长久以来一直想补偿你的父亲,拖着生病该休养的身躯不管,反而在各国的客户中不断地周旋,只为了想在百年后,留给你一个富可敌国的财团。他没照顾过你是事实,但他对你这个第二顺位继承人补偿的方式就是:就算你没能继承一个国家,他也要你能拥有一个足以撼动一国筋脉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