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承颜眼中的期待不在,不算失望,只是料到会如此,自嘲自己的期许罢了,母亲颜荷在他这里,从来都是奢望。
护工捡起了电话:“抱歉陶先生,颜女士的状态不太稳定,今天打电话前还好好的……说是记得您生日,让我拦着她点,情绪变化了就提前挂断电话。”
“没事,我知道,好好照顾我妈妈,辛苦了。”
护工还想说什么,听筒里的声音全然被颜荷喊的“商初一”占领,容不下其他。
陶承颜主动挂了电话。
西方的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寒鸦绕枝时伴随着喋喋不休的哑鸣,落在水影里和落纸成灰没什么区别。
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结伴而行抱有期待呢?
追溯起点,还得从认识岑连开始,认识岑连后,她联系到了妈妈,也知道了他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弟弟,他感觉,未来一定是有家人、恋人、朋友的结伴而行。
事实上,预先设想的美好,并不容易实现。
他得一步步慢慢地走,走一步,确认一步,不要大跳跃,所谓的命运才不会在抽检时发现他的侥幸,然后收回他的侥幸。
以为只有一人的湖边,实际从来没有缺少关注,一人离开,自有另一人打着遛弯的由头走过来。
这次是慎夏。
他可不像岑连和唐姐,做事静悄悄的,在他的人生准则里,只有面对韩霁月需要装乖当狗狗,其他时候都是怎么放纵怎么来,他有放纵的资本。
慎夏抽掉陶承颜手中的剧本,翻看书页,啧了两声:“又发呆呢?不对,像是又给自己增压。”
事实上是,慎夏听到了刚才电话最后那两声歇斯底里的“一一”,但是不能明晃晃地来问,稍微等了半分钟,感觉陶承颜平复好心情了,立马现身跳出来。
“没有呢,”陶承颜越描越黑,“晚上有直播,提前准备,害怕待会儿ng太多耽搁了。”
慎夏一身现代装坐在陶承颜身边,用脚上的马丁靴一直点着湖面玩儿。
两人单从背影看,像极了跨时代的碰撞。
一人长发配道袍,一人是软乎乎的深蓝卫衣。
害怕慎夏摔倒,陶承颜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小心点,别把我带下去了。”
“放心,不会,我能游泳,到时候拖也能把你拖上岸。”
陶承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还是算了吧:“不想挨冻,影响拍摄进度。”
“颜哥,是不是从前所有的拍摄,你都是这样准备过来的?自己预先把难度拔高,再设置一个高标准。”
陶承颜仔细思考了一番:“没有拔高,只是自己觉得要做就得尽善尽美,才不用走回头路。”
“那我懂了,就是虑事周全,”慎夏话锋一转,道出真相,“容易伤脑袋!”
有伤脑袋吗?
陶承颜每天脑子里都需要过滤这些事,习惯了,况且若是他真思虑周全,也不至于这些年娱乐圈波波坎坎不断。
但陶承颜不想和慎夏辩驳。
“说是就是吧,那有什么不伤脑袋的方法呢?先申明,别推荐你的小玩具了。”陶承颜还记得上次大庭广众播放小玩具推介广告那事。
“嘿嘿,以后总有得玩儿,异地恋啊特别是年纪上去之后,难免要靠小手段维持新鲜感,”意识到扯远了,慎夏紧急刹住,“不说了,咱下棋去!”
“下棋?”几十步之内,只有亭子里有围棋,虽然陶承颜扮演的是棋艺大师,但他本人不会,“我不会围棋。”
慎夏拽人起来,往亭子方向走:“看吧,你又拔高难度了,谁说围棋棋盘不能下五子棋了!”
有道理。
陶承颜反思自己真的又在默默拔高难度吗?
但是任谁处于这么个环境下,首先想到的都会是围棋,而不是——五子棋。
五子棋杀得快,两人技术差不多,不消几分钟,已经过了好几局。
两人在打量对方的时候,都带着疑惑。
究竟是谁菜?还是说菜得旗鼓相当?
“我能打听点事吗?”铺垫了许久,慎夏终于开始切入自己的话题了。
陶承颜正在想曾经学过的梅花阵,顺嘴回:“你问。”
“商初一,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不是对所有的人都很好?”好到所有的人都在还他的恩情,记挂他的恩情。
陶承颜落下一子,点点头:“在我遇见他的这几年里,是他在庇护我,其他人……应该也是吧,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别人。”
慎夏想了一个词,小声说出:“中央空调?”
“不是,”陶承颜说,“中央空调有供电系统维持运转,他没有,他只有自己。”
被韩霁月安排来《无谋之谋》,慎夏一开始是不乐意的,悄悄搞事作梗,有拍戏的时间不如在公司陪她,但后来一次偶然,听到韩霁月与助理讨论陶承颜,韩霁月说了句,毕竟是一一的哥哥,她不想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