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穆修再度追来,便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你怎么在这里?”宋玉悲瞧见望泱怀里红色的布匹,问道。
望泱这时才想起,他怀里还抱着刚买的布匹,他支吾道:“我去裁缝铺,买块布料做衣裳。”
买红色的布料,大晚上避开她去买,宋玉悲垂下眼睫,倒也没有揭穿他,道:“你回来的路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遇到穆修的事,望泱并不打算让宋玉悲知晓。
“我过去看看。”宋玉悲道。
望泱闻言,自然也要一同跟去,心底猜测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穆修又抓住了哪只鬼,追着问名字。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这地方正是他与穆修碰面的地方,只是现在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
“就是这里。”宋玉悲道。
她扫了一眼,空气中还有尘土浮起的味道,也就是说,先前的人并未走远。此处距离奈何酒馆并不近,声音却能传到奈何酒馆,可想场面之激烈。
思量间,宋玉悲听到不远处的忘川河,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带着哒哒的水声。
她循着声音走去,望泱紧随其后。
穆修见到望泱,登时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头上的火帽愈发萤绿。
望泱见穆修对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愈发奇怪,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是如何从穆修手中逃脱。
“你小子还敢来!”穆修怒道。
望泱瞧见穆修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本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想法,温声道:“先前多有得罪,还请穆前辈见谅。”
穆修见望泱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愈发恼怒,他生生散了一魄,又被他一脚踹进忘川,岂是能化小就化小的事。
“今日我便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也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望泱眉头微皱,他竟不知他何时就这般厉害了,无辜道:“你我皆是鬼,何必闹得这般散与不散的。”
穆修见望泱这般,心想此人定是又在扮猪吃老虎,也无需多言,抬起手就朝望泱劈去,望泱自然是无法抵挡穆修这一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落下。
宋玉悲瞧见,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望泱在穆修手下魂飞魄散,抬手替他一挡,两股强大的灵力自空中震开,周遭的鬼皆睁大了双眼,往忘川河岸的方向看去。
二人又接连交手了数招,抬手皆是相同的招数,就连对灵力的操控方式亦是十分相似,宋玉悲眯着眼,过来好一会儿,方道:“是你。”
穆修亦停下手中招式,看向宋玉悲,眼前女子着一袭红色长裙,苍白的肌肤映着精致的五官,漂亮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地步。
“你是何人?”
宋玉悲扫了一眼周遭,语意不明地道:“若你尚未被逐出师门,我需唤你一声师兄。”
二人话说得模糊,在场的鬼魂只知宋掌柜不知何时多了位师兄。
穆修先是大笑,笑过之后,面上的表情却愈发地沉重,“她与你提起过我?”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成谶,二人的师父。
“提过。”宋玉悲淡淡道。
穆修闻言,显得有些激动,他问道,“她与你说过我什么?”
宋玉悲眸光落在穆修脸上,瞧见他如今半残不残的魂魄,心中一时有些感叹。其实师父从未曾与她提过穆修的事,只是有一日,她修炼上遇着了难题,跑到房中询问师父,却在推门的刹那间,看到师父拿出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自然就是穆修。
后来她知道,穆修是她的师兄,而每到七月半,师父总会到忘川河上走一遭,她跟在师父身后,知道师父心里此刻想的是穆修。
她一直不知道,师父明明已做出了决定,为何又会这般后悔,明明是师父亲手将穆修打入忘川河中,为何又这般痛苦,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过来。
“她说,后悔收了你做徒弟。”
穆修闻言,又是一笑,嘲讽道:“这确实是她说的话。”
宋玉悲心里却想,你知道这是她说的话,却不知道她根本不会提起你。
穆修再道:“她现在如何?可做成了她的春秋大梦。”他扫了一眼周遭,得意道:“想来是没有。”
穆修被困在忘川河万年,如何会知晓鬼界这万年所发生的事,理所应当地认为,成谶还活着。
“她死了。”
穆修嘴角的笑僵了,他视线迟钝地看向宋玉悲,过了好一会儿,才吐一句话,“转世投胎了?”
“不是。”
宋玉悲一语落下,穆修便知晓了其中的意思,他凄惨一笑,残缺的魂魄在此刻将要溃散了一般,他恍惚地想起,宋玉悲说成谶曾提到过他的话,方才明白过来,幽幽一笑,对上宋玉悲的目光,道:“她从未提起过我,以她的性子,怕是永远都不会向旁人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