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中大能留下的骸骨倒是不少,鬼界昔日也有不少,却都拿去卖了。
如今要用,只能掏腰包买了。宋玉悲算了算乾坤袋里的萤石,又叹了口气。算了,先把奈何桥修好吧,误了魂魄投胎的时间,就算她是阎王爷,也没办法补救。
青绿的藤蔓从五指抽出,缠绕住奈何桥两侧,如蜘蛛结网般,将桥身破损的窟窿补好。宋玉悲站在一侧,看孟婆不慌不忙地舀着孟婆汤。藤蔓最多只能维持十天,十天过后就不能用了,她必须尽早想到办法。
而且这十天的每一刻,都要靠她的灵力维持藤蔓的活性。
回到官邸,整个官邸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茔,没有一点声音,一如她过去在官邸的每一日。
悬亭晚呢?走到藏书阁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动静,宋玉悲推开门,见悬亭晚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装满了书册,显然是在打扫藏书阁。
“原来你在这里,正到处找你呢?”
“找我何事?”悬亭晚手里拿了本书,看了一眼前排的书,把手里的书放了上去。
悬亭晚这般问,确确实实将宋玉悲给难住了。
她找他确实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看到官邸空荡荡的,突然有些并不习惯,便想看看他在哪。
成谶喜静,所以就算宋玉悲与成谶住在一块,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她一直安静了万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怎么悬亭晚才来了几日,就不习惯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还有何处没打扫干净,我能不能帮忙。”
悬亭晚放书的手一顿,缓缓掀起眼皮,嘴角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帮忙,他扫院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帮忙,反而在他眼皮底下睡着了。
嘲讽的笑在侧身的刹那,已变得十分温和,“我都打扫干净了,这些书,就不劳烦你了。”
宋玉悲点点头,在藏书阁里转了一圈,她抬起头,盯着一墙的书,愣愣发呆。藏书阁中多如牛毛,浩瀚如烟,若是卖空一两个书架,估摸着就有钱修奈何桥了。
“你觉得,我若是将这些书卖出去,能值几个钱?”宋玉悲道。
“你要卖书?”悬亭晚语气担忧地道,心里却想着,鬼界果然是一日比一日穷了,好好的官邸,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像样的陈设,现在竟然还打起了卖书的主意。
“不可,这些书,是历任阎王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卖书,是万万不可的,可是还有什么法子呢?”
悬亭晚这才反应过来,宋玉悲并不是在和他说话。视线越过半空的书架,偷偷朝她撇去,见她并未注意到他先前的话,心中的窘意也就退了下去。
肩背被人拍了拍,宋玉悲转过身,见悬亭晚站在书架前,眸光潋滟,垂着一张英俊的脸,看向她。
宋玉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地上堆积的书册,脚一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摔,她便感觉到嘴角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淌。
宋玉悲呆住了,难道把口水给摔出来了?她用袖子抹了抹脸侧的水渍,袖口是红色的,她也没注意看,以为自己真的摔出口水了,她站起身,故作淡定地朝悬亭晚道:“见笑了。”
悬亭晚拧了拧眉,她这是去了何处,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虚弱。
宋玉悲见悬亭晚没说话,倒也不曾在意,心底只想着,她堂堂阎王爷,竟然在人前摔出口水来了,实在太丢人了,匆匆丢下一句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的一瞬,崴了的脚传来剧痛,悬亭晚恰巧在此刻捉住了她的手,稳住了她的身形。
宽大的袖子在她眼前展开,悬亭晚抬起手,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嘴角的手好似一块冰凉的玉石,轻轻一蹭,又飞快地移开,移开的一刹,指腹却触到她的唇瓣,她感觉到半空中的手,有微微的凝滞,又落了下来。
宋玉悲脑中轰隆一声,悬亭晚这是在替她擦口水?难道他真的对她一往情深,连她的口水也不嫌弃。
悬亭晚有些狼狈地移开手,清冷的声音好似冬日里落下的脆冰,“去哪里弄得自己这样狼狈?”
宋玉悲这才注意到,悬亭晚手指上的颜色,红色的,不是口水,是血。
脚腕的疼意有些迟钝地传来,宋玉悲身子往后一仰,眼看着就要砸向身后的书架。
悬亭晚身子往前一扑,对上宋玉悲的视线,他伸手搂住女子纤细的腰肢。
“崴到脚了。”
悬亭晚一把将她抱起,红色的裙摆与男子黑色的衣裳交缠着,他将她放在太师椅上,替她褪去鞋袜。
“别,我用灵力,一会儿就好了。”
悬亭晚看了她一眼,他知道鬼的身体,只要不是死前的伤,或是伤到魂魄,都可以用灵力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