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被你捏碎心脏,魂飞魄散于六界了吗?怎么会还活着?”他掐着宋玉悲的下巴,低眉质问她。
宋玉悲抿了抿唇,瞥过头去,并未说话。
悬亭晚笑了笑,松开了捏住宋玉悲的手,“舟儿,你的心还是太软了。”他捉住宋玉悲的手,抵在心口,“杀了我,你可以泄愤,鬼界从此以后也可以安然无恙。”
宋玉悲甩开悬亭晚的手,“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再说了,以你现在的模样,还不是扔我处置。”她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昔日的情人,“你轮回了数千年,六界中的许多事怕是不曾知晓,魔界乱了三千年,好不容易被统一了,你那些悉心呵护的子民却逼得魔尊身死,黑白无常这一两年忙得不得了,整日里都要往魔界跑上数次。”
悬亭晚坐在宋玉悲先前坐过的梨木矮桌旁,乜斜了眼宋玉悲先前喝过的酒盏,毫不忌讳地将她喝剩一半的酒水喝尽。
酒壶倒出酒水,咕咕地落在酒盏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悬亭晚此刻却显得十分悠闲。
“许久未喝过酒了,火候差了些。”
到底是统治魔界上万年的魔尊,并非是她三言两语能激怒的,实在是身边的人太弱,让她放松了警惕。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开始晃动起来,连带着房梁都发出巨大的吱呀声。
“地震了。”悬亭晚放下酒盏,望向站在窗前的宋玉悲。
按理说,悬亭晚的魂魄苏醒了,施法者的回忆也应该结束了,可是回忆不但没有结束,还发生了地震。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开始有木屑从屋顶掉下来。施法者的身体不能死在这,红影闪过,宋玉悲抓住悬亭晚的手,就要越出窗子。
就在这时,房梁直直往下落,眼看着就要砸在二人身上。
他们被挤在窗前一方小小的位置上,窗口不大,断然容不下两人同时通过,宋玉悲瞧了悬亭晚一眼,房间在二楼,以罗修少年人的身板,没有她护着,摔下去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她伸手就要将悬亭晚推出去。
悬亭晚却比她更快,电光石火间,已将宋玉悲推到外面,随即动作利落地翻出窗外。
撑住屋顶的房梁重重砸下,宋玉悲心神一紧,她奔过去,“悬亭晚。”
窗沿落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窗边,悬亭晚吃力道:“你先下去。”
宋玉悲一只手撑在窗沿上,避开悬亭晚的手,身体快速地穿过窗子,脚尖落在地面,抬首瞧见二楼客栈的身影,手中藤蔓飞出,缠住悬亭晚的腰身。
空地上的人,瞧见宋玉悲这一番动作,面色惊惧。
“妖怪!”
强烈的震感在悬亭晚落地的一瞬停下了,众人的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自我出生起,洛城便从未有过地震,定是因为他们来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是只有三五人,他们定然不敢围上来,但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有数百人。
“妖怪,把这两个妖怪杀了!”
悬亭晚站在宋玉悲身侧,这时候,突然有人跑出来指着他说,“这个人我认识,是罗府的独子,罗修。”
众人闻言,皆抬首朝悬亭晚望去,悬亭晚负手而立,众人的目光一一在悬亭晚身上扫过,悬亭晚并未说话,只淡淡回望过去。
只这一眼,上位者的气势便提现得淋漓尽致。众人心上一悸,垂下眼帘,皆不敢再看,心底却在琢磨,罗府家的独子何曾有过这般气势。传言不是说,罗振福的儿子是个木讷痴傻的主吗?
这些流言的传出,自然多亏了沈姨娘,沈姨娘自己生不出儿子,自然也不忘放出流言诋毁黄君洁母子。
王胖子每日声色犬马,又哪里有空去看望儿子到底是痴是傻,罗修偶有出门也无心与这些流言计较,每日韬光养晦,一直到黄君洁去世后,才开始初露头角,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眼下记忆中的罗振福尚未破产,离罗修崭露锋芒还有许多年,众人自然无从知晓罗修的真实情况,只能按照传言中的来。
数百人围过来,叫嚣着要将二人就地处决,宋玉悲对此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回忆为何还不破除,回忆中的世界遭受自然灾害,定然不会如百姓所说,是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是施法者的心境出现了变化。
能让施法者心境出现变化的,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黄君洁。
悬亭晚活了上万年,虽没有罗修、望泱二人的记忆,却一眼看出了他们是在莹莹鬼的回忆里,而他估计就是这莹莹鬼的本体。只是不知为何,他已从莹莹鬼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回忆却未曾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