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天有不测风云。在守孝期结束的前三个月,宁居川竟然突发恶疾一病呜呼。
消息从南郡传到京城,无数人唏嘘不已,感叹天妒英才。自然,赐婚一事也不了了之。
宁居川去世三年后,才由太宗皇帝出面,重新给孟逊和德宁郡主赐婚。
只是德宁郡主虽然安心嫁给了孟逊,婚后两人也琴瑟和鸣,但德宁郡主却一直对宁居川念念不忘,成婚以来,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宁居川流传在世的各种画作。
而孟逊身为宁居川在世时的至交好友之一,非但不生气,反而帮着她收集,这在京城也算一桩不大不小的逸闻。
俗话讲,爱屋及乌。始终对年少时的恋人念念不忘的德宁郡主,对宁居川留下的画作都存在这样深的执念,更遑论是与宁居川血脉相连的亲人。
宁岚本人的性格其实并不怎么讨喜,虚荣好面,孤高自傲,除了镇南王之妹这个身份拿的出手,相貌、为人处世、性格等等在京中一众贵妇中都是倒数。
也因此,她人缘很不好,没什么人愿意跟她玩,一度被京中贵妇圈排斥。
但谁叫她是宁居川的嫡亲妹子?有这个身份在,就注定德宁郡主会对她百般包容。
她也因着德宁郡主的缘故,好歹在京中贵妇圈有了一席之地。便是到了现在,被蕙质一事狠狠打脸,被京中贵妇圈集体嘲笑,德宁郡主也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
因为有这么一桩往事在,所以孟逊十分惊讶德宁郡主的反应。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管宁家其他人如何,居川却是我的至交。我虽不与宁家其他人往来,但我是我,你是你,这是两码事,死者为大,你若真有心维护那镇国公夫人,我也不会阻拦。”孟逊面色沉静,如是说道。
德宁郡主看着孟逊坦荡的模样,深感自己没嫁错人,对她足够包容,心胸足够开阔。
“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满足了。”德宁郡主摸着孟逊的手臂,感动地看着他,“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对那母女俩爱屋及乌。”德宁郡主叹道:“都说外甥似舅,可我看那姐弟俩,连半分居川年轻时的神采都没有,想爱都爱不起来。如今对宁岚,也只是因为她是居川的嫡亲妹子,念着这层血缘罢了。”
孟逊安慰她道:“你也别太失落,亲父子还是不像的呢,何况只是舅甥。我看如风倒是颇肖似居川,若是居川没有早逝,生出的孩子必定也像如风这样俊俏聪颖。”
德宁郡主被孟逊的话戳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一时哽咽无言。
赐婚圣旨一经下发,再次把京中的百姓和王公贵族惊的不轻。
百姓只是看个热闹,像娥皇女英的故事活生生出现在现实中,还是皇家可不多见。
那些有几分见识的王公贵族们看的可就是内行门道了。
楚国大长公主的寿辰礼过几天便到,如今又忽然降下这么道旨意,政治警觉性稍微敏锐点的家族都在私底下教导即将去参宴的女眷,让她们到时务必主动接近那初来乍到,却一鸣惊人的元二小姐。
能受邀参加楚国大长公主寿宴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孟逊能够揣摩出圣旨背后的深意,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瞅得见稍许蛛丝马迹,因此虽然都还没有见过蕙质,却都不约而同对蕙质十分看重。
这一切蕙质都是不知情的。她早就从孟愫儿口中得到口风,所以当圣旨下发后,她一点也没惊讶。
但是元振和元筠姌可就远没蕙质淡定了。
元振老谋深算,孟逊想得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孟逊想不到的,他更是也想到了。
原先只以为蕙质以后顶天是个宠妃,但这道圣旨一下来,元振立马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他的蕙质,极有可能做一国之母!即便最后不是蕙质生下太子殿下的长子也无伤大雅,筠姌不也是他的女儿么?肉都烂在锅里,谁得势都是他元家得利。
元振的算盘打得极响,然而元筠姌却并非有元振的大局观,她只知道,她堂堂国公府嫡长女,镇南王的外甥女,如今要与那卑贱的庶女一样做妾了,这对元筠姌来讲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更是奇耻大辱!
因为赐婚一事同样牵涉到元筠姌,元振笃定宁氏不敢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搞小动作,所以不再软禁宁氏,元筠姌也终于能与自己的母亲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