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的身边只有一个侍婢,没有出事之前就是一个,出事之后还是只有一个,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自己从站着的变成了坐着,且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刘铭没有刻意地上前,保持着五步开外的距离。唤道:“沈小姐。”
沈宛原是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没有想到就听见了外男的声音。沈宛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就压了下来,又是那副端庄大方的样子。能到这里来的,又是在这种时候,只有齐王殿下,便是与自己定亲的那人......
身边的婢女本是想要把住轮椅的把手,帮着沈宛转过来的,但沈宛无声地拒绝了。如今自己这幅枯槁的样子,若是让齐王见着了,怕也是污了齐王殿下的眼睛,说不定更是会对自己不喜,免得到时候连累了沈家。
沈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女身子不适,不能与齐王殿下见礼了。”
语调清丽婉转,叫刘铭心头一亮。
“小姐不必自艾。”刘铭不常安慰人,尤其是此刻对上沈宛,好像更加不会了。只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更伤沈宛的心。想了许久,才盗用了甄诺先前对自己的说的话,“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沈宛眸子一亮,嘴角罕见地扬起了一点笑颜,这是最近几日来,沈宛第一次发自真心地笑。每日,沈宛都会笑,在爹爹娘亲面前,在所有人前,只是怕他们担心,但只有今日笑得有些真心。
“多谢齐王殿下,小女心中有些告慰了......”
今夜便是除夕了,往日里面都是三人一块同行出去逛街市,但现在甄诺与苏佩都已经定下了,苏词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一点眼色都不会看,自是不可能夹在可能会腻出水的两个人中间,对自己简直是一种折磨。
苏词从韶玉居的门口路过,刚想要走开就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折叶,歪头歪脑的,甚是可爱。苏词停下了脚步,等了等折叶,待她走到近前才问道:“两位小姐干什么去了?”
折叶指了指里面的那间屋子,笑着答道:“就在屋子里面呢。”
“她们两个人在屋子里面作甚?”
“做孔明灯,想着用它祈愿呢。”
“喔......”苏词双手背在身后,做派不太像是一个年轻的小公子,反倒是有些老气,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因着上回的画院一事,折叶与苏词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尤其是苏词本就和善,对下人好,现在对上折叶,态度就好像是对苏佩一样,亲近的很。折叶瞥了一眼苏词的动作,活像是出去采买时外头的那些老爷子,便教训道:“别老气横秋的。”
苏词微微睁大眼睛,这小丫头竟然是敢教训我了。转而一笑,苏词不再将手背在身后,“你这教训的口气还真是挺像宫里面的那些嬷嬷的,嬷嬷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更加老气横秋,你得改改。”
折叶轻哼了一声。最近这段日子都看出来了,公子才是府上最最幼稚的人,比小姐还要幼稚。看来得让小姐提醒夫人给公子安排起来亲事,小姐可不就是与甄小姐的亲事定了,所以才这么稳重的......
苏词正以逗弄折叶为喜,没想到折叶心里面竟然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孩子,还谋划起来了自己的亲事......
甄诺将长竹片递给了苏佩,随后眼睛瞪大地看着苏佩右手虎口夹刀,将这长竹片削得平滑又均匀。甄诺汗颜,还真是没有想到阿乖使刀竟然是这般的好。
苏佩一边灵活地用到削竹片,一边说道:“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话语之中带着丁点的傲娇,除了下棋,又找到了一样自己擅长的事情。但做孔明灯....好像也不算是什么有用的技能......
罢了,罢了,还能新年祈愿呢......
“我只是觉得,阿乖你要是不生在苏国公府,你完全可以外出做灯笼,或者是做孔明灯谋生,定是可以养得活自己的。”要是能多弄出一点花样,甚至是能多开几家铺子,富甲一方......
后半句甄诺都没有来得及说就看见了苏佩有些哀怨的眼神。
也不知道阿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读书聪明,说起情话的时候也是杠杠的,尤其是昨晚将印信交给自己时的样子。但好像这些撩人的话都是在晚上,白日里面都是傻里傻气,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嘁......”苏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甄诺也学着苏佩的样子,左手拿着竹片,右手紧紧地握住刀。又试了两边,竹片还是被自己弄得叉劈了。甄诺摇头,看来自己属实是不太擅长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浪费这些竹片了,省得到时候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