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肩膀上面拿下了毛巾垫在了自己的双腿上面,顾长君仔仔细细地将宋榕脚上面的水珠擦干。
“瞿文宾是在战死的名单上头吗?”宋榕突如其来地问道。
“是啊。”顾长君回答。
宋榕变换了眼色,表情霎时间凝重了起来。“但是七婆子没有收到抚恤。”
七婆子自然是宋榕口中的瞿文宾的奶奶。顾长君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没有抚恤?”
宋榕将双脚从顾长君的双腿上面抽了回来,直接窝到了床上,将双脚藏在了被子里面。屈膝,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宋榕直视着顾长君严肃的眸子,肯定地说道:“没有抚恤。”
“要么就是军营里面统计死伤的人出了错,没有将瞿文宾统计在里面;要不就是底下官府去送抚恤的时候,将这份钱给私吞下去了;最后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吃空饷。”
说到最后一个可能性的时候,宋榕咬字都重了两分,显然是更加偏重这第三种可能性。
当时的死伤人员统计是有顾长君经手的,顾长君尤其在意那一场战事之中的人,几乎不可能出错。至于那些抚恤,听七婆子说伤了的兵都拿了抚恤,村子里面的其他人也有。就算是官府贪污,也应该以人头来抽成,总不能指着一家狠劲地去抽成。那就只剩下了第三种。
吃空饷啊,吃空饷......
顾长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在军营里面吃空饷,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自己认识的那些将军都是在顾家军里面任职几十年的,就算是少说也有十几年,那时候还是顾平山担任主帅。就算顾平山再窝囊,都不会允许手底下人有吃空饷的念头,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军营出现吃空饷的勾当。那便只有林将军有吃空饷的可能性。这林将军是徐逸明带来顾家军之中的。
“好了,我就是猜测,告诉你一声罢了。”宋榕微微放低了一点自己的声音。
顾长君接下来还有一场血战,若是可以,真不想叫她在这种事情上分心。“你接下来还要出兵,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吃空饷,也不是你现在就着急去调查的事情。”
知晓宋榕对自己的忧心,顾长君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微倾身,顾长君擒住了宋榕的诱人的双唇。浅尝辄止之后便放开了,“知晓阿榕对我的关心,我将这件事情赖给甄诺去,我就好好忙战事...还有忙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顾长君说得隐晦,但宋榕却明白,总是这样一幅猴急的模样,真是的。
宋榕轻轻踢了一脚顾长君,教训道:“洗脚水都还没倒。”
“好好好...倒倒倒......”
***
苏佩拿着信就跑到了甄诺的营帐,“爹爹送了家书过来。”
甄诺此刻没有出去,营帐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容得苏佩随意放肆。
“老师在信中写了什么?”
苏佩噙着笑,往桌上的公文上瞟了一眼,已经写了落款,想来这份公文已经处理好了,阿诺就是再检查一遍罢了。苏佩将甄诺手中的笔杆子拿了过来,直接挂在了笔架子上面。苏佩直接赖在了甄诺的腿上,将这信件拿了出来,摆在了甄诺的面前。“我也还没有看呢,一收到就过来了,一块看。”
甄诺浅笑,将书信拿了过来,当着苏佩的面抖落开。
苏朝并没有写许多的话,但每字每句都是重要的信息。
苏佩嘴角的笑容弧度大了两个度,惊喜地看向甄诺,“爹爹说要将你借调回京!”
苏朝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只不过还是希望甄诺走实实在在的路子,耽误蹉跎着半年时间就过去了。现下氏族那边闹了起来,陛下想起了甄诺当时的那份策论,主动和苏朝提起了这件事情。
若是按照这个由头借调回京,虽然暂时是不能做编书方面的工作,但到底是比边关好的,还能得陛下的重用去处理氏族与宗族,也算是一条极好的发展路子。
甄诺倒是没有苏佩这般欢喜。徐逸明八成是敌人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借调回京,长君未免腹背受敌。
最好还是要等到确定徐逸明的身份,把他手中的职权重新交还到顾帅的手中,这样长君至少有个坚实的后盾保护,如此自己才能安心地离开会京都。
“阿诺不高兴?”苏佩将甄诺的头发缠绕在了自己的指尖处。
“担心长君?”
两句话就道破了甄诺的心思。甄诺带了一点歉意,阿乖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这回不仅是出了远门,更是一年没有归家,对老师师母一定是想念的,但偏偏现在真不是一个回去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