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急躁...估计是太子殿下催得紧, 真是的......
荀正谊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下子便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座上。淡绿色的茶汤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不可避免地震出了许多在深朱红色的茶座上。“齐王殿下最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可不就是被魏夫人缠上了。”
刘婉言那个人,说好听一点是宗亲里头的骄纵一辈, 说难听一点,就是快四十的人了,还一点都没有脑子,魏楠的官途可算是给这刘婉言给断送绝了。也不知道到了最后的关头,魏楠会怎么处置这个不懂事的刘婉言。
荀正谊嗤了一声,提醒道:“吕大人也要再给这魏夫人下一点猛料。”
反正魏楠已经无用,那就干脆物尽其用,让这魏家彻底沉下去,顺道再将刘铭这个有些天真的齐王殿下也给拉下去。
吕禄这才大着胆子对荀正谊说道:“下官听说齐王将自己的令牌给了这魏夫人。若是魏亮不见了,到时候这罪名......”可不就是要安在刘铭的脑袋上了。
真是枉做好人......
看吕禄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荀正谊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攘了攘自己的下摆就从矮坐上站了起来,“本官还要托吕大人给我带个信,给太子殿下......”
***
甄诺是先顾长君一步走出去的,也没有在意外面站着的人,错开宋榕就往苏佩可能在的地方而去。还没有走多远,就恰好遇见了疾步而来的苏佩。
瞧着这模样,估计是已经在顾帅的面前“闹”过一通了,最后的结果想来还是“得胜还朝”。
苏佩微微张开口,刚想要问上一句顾长君如何,就猛然停了口,将话头都咽了下去。
现在可是在外头,人多眼杂的。
甄诺会心一笑,就阿乖这聪明的劲头,就算是自己不在身边,想必是也能护住自己的。一手拿着颇重的丹书铁券,一手拉着苏佩,两人一块就回了营帐。
一入营帐,苏佩就焦急地问了起来,“和长君说清楚了?”
“说了。”甄诺应了一声,将锦盒放在了桌上。
说是说了,但是清楚不清楚的就只能让顾长君自己来感受了......
“可是好好说的?有没有动手?”
“自然是不会动手的。”揪领子什么的,那都只能算是“友好”的交流,不算是动手。
走到桌案边,甄诺一手撑着桌案,弯着腰从右侧的笔筒里面抽出了一只狼毫,铺开了纸张,用镇纸压上。甄诺扼袖蘸墨,“我若是和长君就此不和,阿乖你怎么看?”
甄诺的言语透着失落,声音情绪也有些突如其来的低落。
长君怕是这回真的做错什么了,至少是踩在了阿诺难以接受的底线上面,但就此不和可不成。
苏佩一个箭步上前,“为何要不和?”
“难道是不能挽救了吗?”
九年啊......
手腕灵巧地转动,狼毫就好像是一条游龙一样在白纸上面留下了墨黑的印记。一笔练就,甄诺将笔搭在了笔架子上面。
坦荡......
苏佩辨认了一番,才认出了这两个字。
若是往常,阿诺的字都是工整有加缺豪迈的,而现在,龙飞凤舞只图一个快字,想来是心里面烦着呢。
“立场不同,阿诺的底线原则应该是在自己的身上适用,长君...阿诺应该放宽一点的......”
甄诺坐了下来,望着这字,声音不大带着惆怅,“可我总会想到。”
苏佩将这写了字,也算是写废了的宣纸收了起来。又将笔架子上面架着的狼毫放进笔洗之中,将黑墨在净水之中晕开,一边清理一边说道:“顾帅今日和我说,对你与长君的处罚就是以观后效。”
“嗯?”
甄诺没有听懂苏佩话里面的意思。
苏佩眉眼如水,声音温吞,倒是有两分像甄诺。
“在心里面给长君定一个期限,以观后效。”
算是个主意,甄诺眉间的愁云散去了一些。看向桌上的锦盒,甄诺顺手接过苏佩手中的笔,将其放进了笔筒之中,随后便将苏佩给拉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甄诺低着头,细心地将苏佩的袖子往上面折了折,防着弄到这难洗的墨。
“外祖父什么时候给你的?”问的不是长君,改问丹书铁券了。
“就是种花那一日的晚上。”
“喔......”甄诺默默收敛了一番自己的目光,微微偏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外祖父都与阿乖你说了什么?”
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双唇,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苏佩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