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去,宋榕仔细地将顾长君腰腹上面的鲜血擦拭干净,期间顾长君轻微的呢喃越来越响,喘/息的声音就好像是动物的低吟,虚弱的很,眉头也随之蹙起得越来越高。宋榕碰了碰顾长君的手,冷冰冰的,几乎没有一点的温度,就像是死人一样......
宋榕脸色一白,旋即掏出了背囊里面的银针,飞速地扎在了几处大穴上面,微微止住了一点流血的速度。银针在火上面烧了烧,宋榕飞快地将线穿过了针头,下针飞快。血溢出,粘在了缝线上面,宋榕抿紧了双唇,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焦急,希望自己的手更快些,更快些......
顾长君总是会在针脚穿过皮肉的时候哼唧上两声,但声音极小,像是在刻意地压抑着。宋榕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日自己给顾长君拆线,也是像今日一样,压抑着自己,只不过是没有想到,就连半昏迷的时候还在压抑着自己。
撇过脑袋,宋榕的手都带上了颤抖。来不及休息,宋榕连忙用绷带将伤口包扎了起来,用干净的纱布将额头上面的冷汗擦拭掉。从一边取来了干净衣服。宋榕囫囵地将衣服给顾长君披上。
顾长君冷得像冰,哆哆嗦嗦地没有意识,只能下意识地往宋榕这个大暖炉身上钻,蜷缩在了宋榕的怀里面。
此刻的宋榕没有一点羞赧,将干净的衣服在火堆旁边烤了烤,有了温暖的感觉才披在了顾长君的身上。拉着衣服,宋榕双手环住顾长君的双肩,紧紧地将顾长君抱在了怀里面。
宋榕垂眸,看着顾长君不太安稳的睡颜。睫毛很长,此刻正在颤抖,宋榕咬了咬下唇,轻轻地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了顾长君的脑袋上面。若是你现在好好的,估计是会跳起来说我对你投怀送抱吧......
若是可以,说一下也可以......
“...剑。”顾长君的声音甚轻,寻常人说不定都听不清,幸好宋榕耳朵尖,才察觉到了顾长君的呢喃。
连忙附耳倾身,听了好几遍,宋榕才听清楚。
联想到顾长君伤重还要拔剑的样子,宋榕心一横,下了决定。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洞口之处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光亮,只有银色的月光或多或少地撒了进来,就好像是撒了一地的银霜一样。顾长君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身体开始慢慢回温,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哆哆嗦嗦的。
宋榕慢慢将自己的手从顾长君的怀里面抽了出来,一边将衣服被子拢好,一边轻轻地站了起来。顾长君嘤咛了两声,显然是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后有些不太安稳。又扔了一点柴火到火堆里面,确保足够温暖,宋榕才放下了一点心。
紧了紧腰带,宋榕摸到了洞口处,借着清辉月光看清楚了崖壁上面的霜落。寒光阵阵,是一把好剑,却不知为何对顾长君这般的重要。一个时辰后,宋榕凝眉,随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面的汗水,默默给自己手掌上面的擦伤涂上了一点普通的膏药。霜落剑已经从石缝里面拔了出来,此刻被收进了剑鞘之中,正妥善地被摆在了顾长君的身边。
昏了两天,日暮时分,顾长君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好像是在冒烟,嗒巴嗒巴了嘴巴,却还是没有一点回津。宋榕立刻取来了水,用手帕沾着,一点一点地湿润着顾长君干涩的双唇。
***
军营中,苏佩照常来了甄诺的营帐,拿着手巾将甄诺落灰的书案擦了擦,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背后的书架子上面。第三层,鬼谷子,木牌子变了。苏佩瞳孔微缩,明亮的眸子里面倒映出来了一个黑墨写就的“七”字。
苏佩将竹简取了下来,连带着将木牌也取了下来,状似平常地将竹简平铺放在了桌案上面,木牌也特意放在了甄诺惯常喜欢摆放的匣子之中。做完这一切,苏佩便急急地走出营帐,往朱友屿所在的校场方向而去。
还没有走到校场,苏佩就遇见了不算相熟,但是见过几次的宋平。
“苏小姐这么着急的走动是要去校场?”宋平双目纯净,看起来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温声问道:“是要去找朱校尉吗?”
苏佩一顿,刚想要说确实是,就想到了甄诺临走前交代自己时的郑重。强压住内心的波澜,苏佩神色平静,微笑地否定了宋平的猜测。“我是要去药房拿药。”
“这条路去药房是比后面的那一条路近一些的吧?”
宋平微微颔首,对苏佩的说辞信了一半。笑着试探道:“苏小姐是身子有些不爽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