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杞给何烯年下了命令,让他每天静养。何烯年很久都没有这么闲着的时候了,每天除了固定的早晚训,就没什么要做了,他好像有记忆以来还没有过隔着这么长的时间不碰狮头。
每一天的时间被拉长,他有了很多很多的空闲时间。
他终于找了工人来修缮那个缺了一角的屋檐,除此以外,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构思新的套路还有想何坚跟他说的话。
何坚说得对,技术动作只是整场表演的一部分,他必须兼顾狮头狮尾的体力还有狮子的神态。
何烯年还要每天跟许骋汇报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情况,只是每次结束的时候话题会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最开始只是微信聊几句,但是不知道哪一天,许骋说自己看了一天电脑,眼睛好痛,不想看手机了。
何烯年一看他这么说,反手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从这天以后他们就常常打电话。
许骋不一定每天都有空,尤其是后来他出国了,和国内隔着七八个小时的时差,他不是每天都能和何烯年通上话,但是他没空的时候都会提前说。
第一场冷空气来到南城的时候,何烯年终于被允许重新舞狮了,那天他打电话跟许骋说的时候许骋刚好在捷克。
关于捷克,何烯年只从电视里看过那个童话般的小镇布拉格。
“是在布拉格吗?”许骋那边隐隐约约有音乐声,何烯年辨认不出是什么乐器,但是听着让人觉得挺舒服的,他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在布拉格南部一个小镇,这里刚下了一场雪,我现在在听一位街头艺人弹竖琴。”
许骋在克鲁姆洛夫,当他在积雪尚未消融的街道看到那位街头艺人正在忘情表演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何烯年。
明明二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的分享欲毫无道理,却来势汹汹。
于是许骋也就顺势打了个电话过去,想让何烯年也听听异国他乡的温柔音调。
他们两个好久都没说话,何烯年就听着这隐隐约约的音乐还有许骋的呼吸声,内心很平静。
等到那位艺人终于停下了,许骋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何烯年继续说话。
“有空我们一起再来看看这里吧,这里好漂亮,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好像都有故事。”
何烯年没有听过这个小镇,仅仅是因为刚刚的一段演奏还有许骋的那一句话,他就被吸引住了,他笑了笑,说好。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像是认识了好久的老朋友,许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拍照给他,跟何烯年说当地见闻。
他们有时候隔着七八个小时的时差,许骋发消息过去的时候何烯年往往已经休息了,但是他起床了就会给许骋回信息。
何烯年会跟许骋说很多事情,说狮馆很琐碎的小事也说自己的训练。
他们隔着半个地球,一整片大陆,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贴近。
许骋在圣诞那天回了北京,下了飞机后,发现从机场到大街上都是浓浓的圣诞氛围,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晚是平安夜了,今年不知不觉快要过去了。
他在去酒店的时候给何烯年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接通,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嘈杂,何烯年带着笑意叫了声“骋哥”,听得许骋不自觉弯了眼睛。
何烯年正在和李瑜还有狮馆的几个小孩聚会,那天何坚说要离开的小达和啊鹏也在。
接了何坚出院之后,何烯年逐个找他们聊了天。
阿鹏准备结婚了,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几年了,女方家里人总觉得舞狮收入不稳定,迟迟不想答应两人的婚事。
阿鹏觉得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咬咬牙选择离开狮馆。
那个女孩儿狮馆的师兄弟都见过,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看得出来阿鹏很喜欢她。
那天何烯年去找他的时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他没办法,他努力了好久都没有办法说服女方的家人,女朋友一开始是支持他的,但是折腾了几年下来也累了。
女方家人下了死命令,今年再不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他们就会给阿鹏的女朋友找其他的相亲对象。
阿鹏边哭边说对不起,说他没办法。
其实他对不起的人是他的女朋友,真要算起来,该道歉的是何烯年。
他给不了大家稳定的收入,让所有人的心都悬着,没着没落的,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何烯年已经很感恩了。
何烯年只让他安心去找工作和结婚,说狮馆永远欢迎他回来。
小达没有女朋友,不过情况也差不多,他父母不同意他继续在狮馆浪费时间了,觉得小达没有女朋友的原因是因为职业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