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面无表情道,“是你老了,不是酒假。去后面睡会儿吧,我怕你猝死。”
李瑜又yue了一声才挥挥走进了狮馆的休息室。
陈皓朗今天依旧叽叽喳喳地来了,只不过他的小兄弟们一个也没有跟着了。
何烯年觉得好笑,刚来的那一天浩浩荡荡的,少说也有将近十个人,这会儿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
他实在是好奇陈皓朗怎么想的,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觉得陈皓朗能撑这么久,这都差不多一个月了。
“哎,你的兄弟们呢?”何烯年逗他。
“害,别提了,一个个弱鸡得要命,铲都铲不动。”陈皓朗一脸不屑道。
何烯年伸手捏了一把他的上臂肌肉,陈皓朗嗷了一声,猛地跳开了,跳开的时候又扯到了腿上昨天被扎狮头的竹篾划拉到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直骂何烯年傻逼。
“你就不弱了”何烯年笑着说。
陈皓朗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嘀咕道:“那多练一练不就不弱了。”
何烯年渐渐收了笑意,看着陈皓朗稚嫩的脸和单薄的小身板。
他想到了刚上初中的自己,他入门早,加上本来就是何坚的儿子,训练比同龄小孩儿更狠,十来岁的时候已经能上高桩去比赛了。
当年那会儿自己在想什么?何烯年记不太清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太累了,回家几乎倒头就睡,好像也没空多想什么。
但是他比陈皓朗稍微好一点,那时候一起训练的还有李瑜和几个师兄,他是能上场的表演人员里最小的,师兄们暗地里都让着他,每次表演完都背着何坚给他买雪糕和辣条。
那会儿应该算是狮馆最鼎盛的时候,师叔伯们身体还硬朗,小辈每天的训练虽然刻苦,但都是有说有笑的,何烯年有很多师兄和小师弟。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光,回忆起来像是老照片一样在泛黄,但深究下来,不过是十一二年的光景。
“怎么想要来练舞狮?又苦又累,你的同学都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打游戏,就你想不开。”何烯年嘲讽他。
陈皓朗听了不乐意了,“二师兄,港呢滴?我都要以为你是我妈了。”
何烯年补刀,“看,你妈也不喜欢你来,到时候克扣你零花钱。”
陈皓朗走到了墙边,双手握拳,抬起手臂,双腿并拢之后脚尖和脚后跟交替外旋,度了个三步半的距离,半蹲下身,做了个标准的马步。
何烯年当时纠正他的马步姿势花了不少时间,一个月下来之后,今天这么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陈皓朗扎着马步缓缓说:“但是我喜欢啊。”
陈皓朗抬眼看何烯年,眼里的光芒不像作假,那是少年满腔的热爱和真诚,带着让何烯年已经感到陌生的崇拜。
第6章 露一手
“年哥,过年那会儿我看你在祠堂门口跳高桩,太酷了,我也要跳。”陈皓朗说。
何烯年接不住他这目光,他转过头开玩笑,“你就是不想写作业。”
陈皓朗孩子心性,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还在表忠心,又哀嚎了一声,“对啊,我忘了数学有二十张试卷,完了完了完了。”
“年哥,你帮我写吧,初中生作业很简单的。”
何烯年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年哥从来不写简单的题目。”说完就走进了狮馆里间留下陈皓朗一个人在原地哭诉。
陈皓朗边哭边骂他无情,但是动作却丝毫没有变形。
陈皓朗说到做到,过几天,就把自己的数学卷子背去了狮馆,早训完就从书包里掏了出来,笑眯眯地递了给他,“年哥,你做后面两题难的,我做前面的,分工合作,很快的。”
李瑜在旁边笑得捶桌。
何烯年嘴角抽搐,想打小孩儿,又想到了这是别人家的,打坏了要赔,在动手和忍耐之间选择了扇李瑜一巴掌。
李瑜和何烯年你一掌我一拳地对打的时候,许骋迈进了狮馆的大门。
看到两个扭打成一团的年轻人,把踏进门槛的一只脚退了出去,又看了看门边的招牌,才重新进门打了个招呼。
何烯年愣愣看着门边的许骋,又想到了那个让自己乱糟糟的晚上,举在半空中的巴掌迟迟没有收回去。
李瑜率先反应过来,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扯出得体的、人模狗样的微笑,“许总,欢迎光临寒舍,里边请。”
边说边把许骋迎进去,许骋经过何烯年的时候只是点点头,举止得体大方。何烯年也回过神,晃晃脑袋。
别想了,人家出柜的都没说什么,你自己在这儿慌什么,心虚得像个不打自招的贼。
何烯年把杂念抛开,终于镇定下来了。
他走进茶室,坐在茶桌后,烧水泡了壶普洱,敬茶的时候又喊了声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