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冷下来,楼梯间只有呼呼的寒风。
许星低着头,看不见温峋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听他说:“手,伸出来。”
她以为他要打她手心,向往后藏,藏到一半又想起来,他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打她?
又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刚伸出去,手腕就被人握住。
明明是大冬天,他掌心却很烫,像天生自带小火炉,灼得她被握住的手腕烫得吓人,想抽离却又舍不得抽离。
温峋不知道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拧眉看着她泛红的,有些破皮的骨节,下意识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的指腹有薄薄的茧,摩过去的时候带着些微的痒。
许星心尖一颤,似乎是受不得这样的痒,想把手抽回来。
“别动。”
谁知,她刚一动,便被男人喝止,随后响起他和在办公室时不同的,略显心疼的声音。
“打人不会使巧劲,非得用拳头硬生生去揍?你一个物理班的,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他妈真是出息了,一个人打五个,手都打破皮了,没感觉到疼?”
许星:“?”
许星:“??”
许星:“???”
不是来教训她的吗?刚刚在办公室那么凶?气压都被他降下去好几个度,连赵老师不敢说话!
不仅凶了她,还说要教育她,合着刚才在办公室给她演了一出戏呢?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更摸不着。
温峋瞭起薄薄的眼皮看她一眼,便发现面前这人正傻傻地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是更大的疑惑。
他哽了一下,但没放手,而是顺势将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她这手又打人又被风吹,跟块冰坨子似的,用来物理降温都绰绰有余。
面前女孩的视线跟着她的手移动,也落在他的外套口袋上。
温峋见她那呆愣愣的模样,没好气开口:“你看看你这手都冰成什么样了?”
他的口袋里暖烘烘的,像是长了好几个暖宝宝,一直暖到她心里。
许星没想到剧情会有那么大的反转,整个人都有些懵,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终于抬头。
鹿眼透亮,水光盈盈,黑色瞳仁里只剩下温峋的不耐拧着眉的脸。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宠她简直宠到没边,连底线都不要了。
许星突然很想问他,他的宠到底是对妹妹的宠还是对恋人的宠?
但她什么都没说,因为温峋又开始叨叨:“知不知道在学校不能使用暴力?我怎么和你说的,有问题找老师,让她去给你解决。”
“再者,老子让你练拳,是让你强身健体,面对险境或者穷凶极恶的坏人的时候用的,你他妈跑到学校来发展暴力,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都高三了,半年都不到就要高考了,你还想让你们学校校霸易个主?”
许星:“……”
许星手揣在他兜里,低着头,没说话。
温峋叹了口气,大掌握住她的后脖颈,强迫她抬头,和她对视,言语间柔软了许多。
“和我说说,到底为什么打架?”
他凶她,骂她,唠叨她,都没让她有分毫松动,偏偏这句轻轻柔柔的问话,问得她心尖发酸,眼圈蓦地红了。
她就像找到家的小孩,强烈的告状欲和倾诉欲呼之欲出。
“她们说,我妈妈……”许星吸了吸鼻子,唇瓣张合,“我妈妈……”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后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温峋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矛盾源头,握住她后脖颈的手前移,掌心放在她颈侧,拇指靠在她下颌处,肩背微微弓着,漆黑双眸温柔地锁住她。
“说贺姨坏话了?”
许星眼睛一眨,滚烫的泪珠毫无预警地落下,随后便收不住了。
她红着鼻尖点头:“说了好多好多,我好生气,一生气就没忍住。我不知道是谁传的,我还怕外婆听见。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在后悔当年丢下妈妈一个人。她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要是让她听见那些话,该多难过?”
看见她哭,温峋心尖酸得发涩。
有关贺翎,难怪她忍不住。
他似乎又向她妥协了一些,掌心轻轻托住她的后背,将她往前带。
放在她下颌处的拇指稍微移动,落在她脸颊上,给她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打就打了吧,下次在学校不许再这么乱来了。有问题,找我也行,找你们班主任也行,就是不许自己暴力解决。”
许星点头,但还是止不住的难过:“可是,整个高三年级,还有可能全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