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家公子被接到了荣府,贾琏领着他去拜见老太太。
贾瑄正好在这儿陪老太太说话,听外头来报,说贾琏领着表少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不禁将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贾琏领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青年进来。
这张家的表少爷同贾琏,还真有三四分相似,比起贾瑄更像是贾琏的亲兄弟。
老太太也许久不见张家的人,见了故人之子,不禁感慨万千。
闲话了几句,便让贾琏好生招待。
张家表少爷毕竟年纪大了些,不能再内院久待,见过了老太太,便随着贾琏回了东院。
从始至终,只在见礼的时候同贾瑄说了两句话,没有多余的讨好巴结之意。
甚至,贾瑄感觉这位张家的表少爷有意的避开了他。
不是怕他,倒像是避嫌。
贾瑄见此倒是生了几分好感。
他看得出来,这张家表少爷不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避开贾瑄,只能说明,他没有要借贾瑄的势做更多的事情。
只是希望能借着贾瑄的势,得到应有的公平。
而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始终被上头打压,出不了头。
这样的人,无疑是很讨人喜欢的。
贾瑄喜欢这样的人。
他对一个人有好感,体现得非常直接。
回了福祉院,他将自己库房里收藏的一套孤本命人送去东院给张家新来的表少爷。
不出两个时辰,整个荣府都知道东院住着的那位张家表少爷入了侯爷的眼。
贾瑄虽然给他送了东西,但也没有想过入宫跟皇上说这件事。
他身边有皇帝派来的暗卫守护,他们自己就会主动的将他身边的人事物都告诉皇帝。
虽然这样没什么隐私,可贾瑄如今坦荡的很,他没什么害怕皇帝知道的。
这些暗卫也挺自觉,有些过于隐私的行为,他们不会追着跟来看。
因此,贾瑄便也没排斥这些人在暗中护着他。
虽然他的武力,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人护着。
贾瑄没在荣府多呆,过了两天,便收拾东西去了林家。
张家表少爷住进荣府之后,便一直在家里读书,偶尔会应邀出去参加诗会。
因为他住在荣府,过去参加诗会他会被人刁难嘲讽,现在都没了。
等到会试放榜,张子耀名列榜首。
当差役来荣府报喜的时候,张子耀眼眶都红了。
他并不是张家嫡系的长子长孙,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是资质出众的天才。
可生不逢时,虽然考中举人,然而一旦入京参加春闱,却屡屡落榜。
他张家嫡系子弟,何曾有过这般待遇?
即便最差的,都能考中进士。
张家嫡系最出色的子弟,却考不过会试?
无非是当年那些官员忌惮太上皇,才不许他张家人出头罢了。
入京时,父亲让他去荣府投亲,不要怕丢人。
他也想硬气一点。
可是他身上肩负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前程,而是张家的希望。
出了贡院之后,他迟疑,犹豫,最后还是咬着牙在放榜前将父亲写的信,递去了荣府。
多年没有来往,他也不确定贾琏还认不认张家这门亲。
他也不过是最后一搏罢了。
“表哥,你高中会元,这是大喜事,别哭。”贾琏让人将一早准备好的喜钱撒出去,一边让人将张子耀带进屋洗脸。
待贾琏招待完差役回来,张子耀已经整理好情绪。
“表弟,抱歉,我今天失态了。”张子耀道。
贾琏这几天已经从张子耀这里知道了张家的处境,也明白了张家为什么多年不联系他。
张家这些年无疑一直被打压,当年的政敌,亦或者投太上皇所好的旧臣,都不希望张家出头。
张家也不想连累贾琏,便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后来荣府出了个贾瑄,张家就更不好联系贾琏了。
怎么?荣府败落的时候他们不联系,荣府出了个福运深厚的贾瑄,就来联系了?
但凡要点脸,他们都没脸联系贾琏。
可张家沉寂了多年,张子耀的两个哥哥,因被打压屡屡落第。
大哥已经郁郁而终,二哥也病的起不来身。
便是父亲,也是满头华发,全靠祖父当年遗训支撑。
张子耀再怎么想要骨气,也挺不起腰。
张家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他已经是唯一的希望。
贾琏叹了口气。
其实这几天了解了张家的事之后,他的心结也已经解开,并不怨恨舅舅家多年不联系他。
如今他娇妻在侧,还有了儿子。
成为父亲之后,他才明白,有些责任是很沉重的,并且不容逃避。
“麻烦表弟派个人替我向侯爷道谢。”张子耀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考中会元,全靠我自己的本事,但若没有侯爷那一套书,我怕是也会步哥哥们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