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农夫黛玉是农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反正他多的是力气也有钱,黛玉只要坐在一旁喝茶指挥就行。
想种地就种地,想出去逛就出去逛,想好吃懒做就好吃懒做,想仗势欺人就仗势欺人,反正现在有贾家撑着,将来说不定还有林家撑着。
想得还挺美的。
贾瑜伸手轻叩桌面,随着咚咚沉闷声音传出,贾瑜心情也愈发低沉。
他只道宝玉糊涂,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贾瑜心知他大概不是什么正常人,不好说具体和黛玉之间感情成分有哪些。
复杂的东西一时理不清楚也没必要非得理清楚,只一点很明确,他离不开黛玉。
除了成亲,两个人想长长久久在一起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难道敢说真没想过正大光明迎娶黛玉?
待那时晴雯会叫黛玉奶奶,紫鹃也只会在别人面前强调她家姑娘容不得冒犯。
可惜,被贾赦一而再当面提出来,自己这美梦都不能做了。
他和黛玉根本就没可能嘛。
若是不知道贾家结局,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不管周遭如何他都会守着黛玉,就是有奇葩亲戚也无所谓,他不怕人算计也不会让黛玉吃亏。
可是贾家会败落,他总不能眼睁睁黛玉跟他一起掉进火坑。
贾瑜思来想去长叹一声,起身随手从萝卜地拔了根萝卜缨子回了院。
潇湘馆。
和贾瑜颓丧不同,邢夫人口中脸色不好的黛玉此时却是回了春。
“姑娘,瑜三爷一向是不着调的人,你何至于为他置气?便是说了什么叫人伤心的话,姑娘也断不必朝心里去,别人那儿不好说,姑娘这儿他哪里有过什么二心?”
黛玉从贾赦院里出来就脸色苍白,紫鹃只问了一句瑜三爷怎么没出来人就恼了,不用说也知道是为谁生气了。
紫鹃最初和贾府大部分人一样对贾瑜没什么好感,对于自家姑娘和其交好也不看好。
不过老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人是鬼时间长了不用说都看得分明。
贾瑜对他人如何不说,对自家姑娘可谓是一片真心可昭日月,就是老太太这个亲外祖母也没贾瑜那样时时注意刻刻操心。
“你怎么为他说起话来了?”黛玉疑惑歪头道。
她刚从贾赦院里出来确实心生怨愤,正如贾瑜所说黛玉过去只听了一句话就默默离开了。
不过和贾瑜所想不同,林如海贾母算计亲事这三样重点黛玉一样没听见,唯独听到了贾瑜斩钉截铁的回绝。
愤是自己的的亲事竟这般被人当闲话说,怨是的这人中竟然还有贾瑜,而且贾瑜还口出狂言。
何谓娶谁都不娶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被他挑拣的?
怨愤之下自然不会想得周全,黛玉脸色难看直到回到潇湘馆才逐渐平复下来。
贾瑜那话必然有什么前后因由,她若是轻易为一句话就定的贾瑜的罪,那就白费心了贾瑜这些年在自己身上用的心,更白瞎了自己待他的这份心。
在这府里头,自己若是连贾瑜都不相信还能信谁?
在这世上,贾瑜若是连自己都不爱重还对谁上心?
在别处还可能自作多情,贾瑜那里,他从未有任何一次让自己失望过。
冷静下来黛玉大致有了些想法,贾瑜定不会轻易对人那样说,除非对方有其他心思。
这其他心思不用明说黛玉也大致能猜出来,父亲如今官位高了,自己的亲事难免遭人惦记,外人可能自家人更可能。
贾家于自己而言并非久留之地,光看两位嫂子如今状态就能看出来。
凤姐姐百般殚精竭虑依旧得不到什么好话,珠大嫂子纵被优待却是如枯木一般。
在外青黄不接在内入不敷出,就是祖上基业还在也不好说能保到几时。
贾瑜想来是不愿自己沾染的。
“我哪里是为他说话,我是怕姑娘为他难过伤了自己的身子,就是有了口角误会面对面说开就是了,一天见多少次面的人哪里用得着自己憋气。”
说开,这怎么好说开。
黛玉轻叹一声和紫鹃说了几句,紫鹃看黛玉缓过来放下心不再多言。
这事跟其他事儿不同,亲事嫁娶,那等事哪里是她能拿到面上说的。
可贾瑜不是别人,就是有了猜测她也想从贾瑜口中得到确认。
不等黛玉决定是否和贾瑜详谈,园子里又出了件新鲜事儿。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过来说,王家有个犄角旮旯的穷亲戚过来打秋风,不知因什么对了老太太的眼,不仅留人住了还邀人来园子玩。
老太太有兴致园子里的姊妹们自然是要陪着。
黛玉被林如海当男子教养大,后又嗜书如命,多少带了读书人清高,对求人施舍卑微自鄙的人一贯不喜,因此看到对贾府众人卑躬屈膝的刘姥姥颇为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