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和不同的人讲过无数次了,复叙起来很流畅。
“这半年来,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同样的人物,类似的场景,梦的内容诡异恐怖。”
“更怪异的是,每一晚的梦,剧情都会自动向前推进,像在看大型连续剧。”
房倦之:“一个连续不断的噩梦?”
元蕙如:“是。”
第二章 002
房倦之问:“还记得第一次噩梦的内容吗?”
元蕙如回答:“当然记得。那天是 1 月 21 日,大年的除夕日。醒来后,还因为梦的内容太奇怪了,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下来。”
元蕙如梦见她在躲人。
她身处在一个像是佛窟的岩洞里,面积辽阔得像是无垠地狱,她贴着墙根,往上眺望,穹顶高远如夜空,往前张望,视线尽头一片黑暗。
借着若隐若现的火光,她看到四周的岩墙被凿出大小不一的孔洞,犹如蜂巢一般密密麻麻,孔洞中填满了神像。
有的神像巨大无朋,人站在神像脚下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
更多的是一两米高的塑像。
但无论体型大小,所有神像身体向前倾斜,建成了往下俯瞰的姿态,人在地面上,犹如被千万双眼睛同时盯住一般。
元蕙如感到毛骨悚然。
元蕙如曾游览过不少寺庙,看过很多佛窟,如赫赫有名的敦煌千佛洞、龙门石窟群,这些地方,无一不让人感叹文明的灿烂,工匠的巧夺天工,是涵养身心的艺术之旅。
而元蕙如梦中的佛窟,却全然没有神圣感,她只感到邪恶。
梦中的元蕙如正无措间,听到黑暗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朝她的方向而来。
脚步声急促,像一个人翻箱倒柜,在迫切地寻找什么东西。
元蕙如更恐惧了,她感受到了来人的恶意。
恶意浓稠像有实质,针扎般涌进元蕙如的四肢百骸,她产生了小动物在生死关头的直觉:她要躲好,一定不能被发现!
身旁并没有任何避身场所,元蕙如最后忍着对神像的恐惧,爬进了一处石洞,躲在了巨大石像的手臂之后。
房倦之推过来一张纸:“记得神像的样子吗?”
元蕙如有美术功底,描绘出她看到的东西并不难。
哪知道元蕙如摇摇头:“我不知道它们的模样。”
那些神像脸上蒙着黑纱。
元蕙如向房倦之比划了人脸上盖着头纱的模样。
“梦中,我始终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根本没有闲心去细看周围的事物。”
“我在梦里很快就被那个人抓到了。”
“是神像告的状。”
当元蕙如躲在神像身后,加入它们之后,才发现它们是某种活物。
耳边响起窃窃私语,像身处一个大市场,无数人在身边交谈,即使元蕙如听不懂那些私语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它们在不停地交谈。
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依旧聚集在她身上,她能看到,当神像们窃笑之时,那些蒙住脸的面纱,也在微微抖动。
那充满恶意的脚步声,快速朝着她藏身的位置而来。
元蕙如被从神像身后揪了出来。
元蕙如看清了神秘人的模样。
那是个一袭白衣的女人,脸上罩着与心口齐平的黑纱。
好像是另一个神像。
梦里的元蕙如在挣扎之间,掀起了女人的黑纱。
她被激起了怒意,横竖要死了,临死前要看看是死在一个什么倒霉玩意手上。
然后元蕙如看到了妈妈的脸。
房倦之听到这里有些意外:“伯母?”
梦里的元蕙如当然不认为这是自家妈,她质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假扮母亲的样子。
这女人也很干脆,被识破后,也不掖着了。
她像扯食品密封袋,两手一左一右扯着脸皮,撕裂了脸上那层皮,它像脱衣服那样,脱下了她的人皮。
元蕙如看着“妈妈”的脸,扭曲,裂开,最后那团由人体肌肉和筋膜构成的人形,告诉元蕙如:“你母亲的皮囊,我穿腻了,我想要你的。”
整个画面相当“画皮”,只是看怪谈的时候,如果觉得这一幕害怕可以扭头跳过,元蕙如却被迫目睹了诡谲恐怖的全过程。
梦中的元蕙如简直要吓死了。
那诡异扑过来要夺取元蕙如的躯壳,元蕙如拼命地躲,拼命地跑。
四面八方的神像由窃笑,改为了哄堂大笑。
人都曾做过这样的梦:你在前头亡命奔跑,身后有诡异或者杀手穷追不舍,你在梦里感到了真实的恐惧,没有理由地确信,只要落在那东西手上定会生不如死。
最后的结局,是你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黑暗中惊魂未定,意识到是个梦境后,劫后余生般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