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叔豪迈拍胸:“开车走高速很快的,我做饭比申大厨好吃多了,一定能把你和蕙如照顾得好好的。”
元蕙如同情地看了计叔一眼,等元舒华吃腻了东北菜,想换江浙菜了,计叔就要换人了。
元舒华作风渣女,万一有追求者怀恨在心给她唯一的女儿投毒,也不是不可能。
提起投毒,元蕙如想起病倒期间,隐约听到房倦之调查到什么,也跟投毒相关的,于是问他:“我的事,你查出什么了?”
房倦之天塌下来也很淡定,“吃完饭再说。”
饭吃完,元蕙如想拉房倦之详聊,却见计叔给元舒华献宝了一袋金银衣纸。——民间用来烧给神灵的纸贡品。
计叔说:“你上次了一嘴,我顺路帮你买了。”
元蕙如:“妈,你买这些做什么?”
印象中,元舒华是从不信这些的。
元舒华说:“我用来供奉阴歧莲祖的。”
她埋怨般地瞥了元蕙如一眼,“你的情况,当妈的哪能放心,于是我回你姥姥乡下,请了一尊神灵镇宅。”
元舒华打开临窗的杂物间的门。
杂物间原本堆砌的东西都被元舒华清理出去了,收拾得窗明几净,地上摆了蒲团,小桌上供奉着鲜花瓜果,墙上钉了个小神龛,供奉着她请来的神像。
元蕙如看到神像,脑中一阵轰鸣,直接就踩着神龛前的供桌,要把神像拿下来。
元舒华连忙拦她,“不能做这么不敬的事,会遭报应的。”
元蕙如对房倦之喊,“我梦见的神像就是它!”
房倦之听了,仗着人高腿长,稍一踮脚,抬手把那尊神像取下来了。
急得元舒华连连对神像作揖道歉:“莫怪搞怪,莲祖恕罪。”
元蕙如不管元舒华如何惶恐,和房倦之凑在一块,研究房倦之手中的神像。
木偶高约 20 厘米,装扮和普通神像一般无二,雕成人形的木胚外套穿层层叠叠纯黑锦缎古装,同色刺绣暗纹,非常精致。
诡谲的是它头罩黑纱,遮蔽了神像的真容,为了防止黑纱滑落,还用同色黑绸束住脖子绕一圈在颈后打结——与元蕙如梦见的一致。
更令人感到惊悚的是,普通神像一般盘腿坐莲花宝座,或脚踏瑞兽,再者腾云驾雾,这神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左脚弯曲单脚站立做狂乐舞蹈状,脚踏尸山血海,无数的人如厉鬼般虬曲盘结在它足下,似把芸芸众生践踏在地,残虐又不祥。
元蕙如不顾元舒华的惊呼,扯下神像头上的黑纱,她倒想看看恐吓了她半年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模样。
等看到神像的真面目后,不仅元蕙如惊得定在原地,连一向稳如泰山的房倦之也有片刻愣神。
神像长着两个头,连体婴一般。
一头如常,端正地按在脖子上,用传统手工艺使用真人头发精细地盘了发髻,金银珠宝点缀凤冠,用工笔描画五官,赫然是个女人形象。
另一头则像树枝的分叉枝干,畸形地贴着主头,敛眉合目,头戴帝王冠冕,是个男人形象。
元蕙如端详着眼熟的女头五官,脱口而出,“它怎么长得那么像我?”
“不是像你,是像我。”元舒华夺过神像,让计叔重新蒙上黑纱放回神龛。
“请奉阴歧莲祖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要把请神人的形象刻在莲祖脸上,像珍爱自身一样供奉着莲祖,这样莲祖才会保护你。”
元蕙如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规矩,“它自己没有脸吗?”
计叔也见怪不怪的:“摆在庙宇中吃百家香火的莲祖,都是没有脸的,也许怕吓到信众,所以长期蒙着面吧。”
房倦之再细问缘故,元舒华和计叔也答不上来。
本地宫庙供奉的神灵五花八门,是隋唐之后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典范,同一座庙宇中,既能找到道教神、观音佛祖十八罗汉,也能找到关二爷等民间名人,连主张不语怪力乱神的孔子,也在神桌上占有一席之位。
阴歧莲祖这种怪异的民间信仰被包罗万象进去,也见怪不怪。
元蕙如看只剩下半截的亲妈,嗫嚅:“妈,你是不是许诺过,要把我们两个当作贡品送给它?”
想起梦中诡异从元舒华皮囊中挣出,口口声声说着用腻了元舒华的身躯要换元蕙如的,再想起神像脚下踩着的尸山血海——说不定全是它的信徒。
“莲祖莫怪,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元舒华张罗摆供品:“别看阴歧莲祖长得凶,但它可灵验了,乡下人但凡有搞不定的凶事大事,都要请它镇宅。”
“你姥姥供奉它,姥姥的姥姥也供奉它,咱们元家世世代代都是莲祖的信徒。”
元蕙如看房倦之,房倦之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