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倦之说:“到外头看看。”
元蕙如又要跟着他出去。
房倦之忽然从浴室的架子上,拿了件浴袍披在她肩膀上,拢拢领子,把她裹起来。
元蕙如才发现,她身上仅裹着一小块浴巾,堪堪遮住胸和大腿,倒在地上时湿透了一半,房倦之抱着她,身上的衣物被她湿濡了一大片。
房倦之伸出手臂搂着元蕙如的腰,就让她这样倚靠着他走出门去。
元蕙如听着他胸腔里有条不紊的心跳,一颗心蓦然安定下来。
元家的浴室正对着通往临栋的安全通道,通道两侧为了安全起见修建了护栏,护栏和浴室中间没有遮挡,翻到护栏外如果一脚踩空,就会直掉到一楼的水泥地面,是足以毙命的危险高度。
浴室窗外唯一的落脚点,是放置热水器的台子,上一次使用时,还是维修工人来维护热水器的时候。
房倦之用手电筒照射台子,只见护栏外侧踩脚的地方、热水器台子上,只有几个积灰的脚印,不是新脚印,是上次维修工人留下的。
房倦之让元蕙如拿着手电筒,他翻过围栏,站在台子上,去检查窗户四周的痕迹。
他看得很仔细,回来后,依旧是同样的说辞:“没有人活动时留下的痕迹。”
元舒华紧贴着元蕙如,在夜风中打了个寒颤,“所以蕙蕙看到的东西,真不是人么?”
元蕙如看着只剩下半截身躯飘在空中的亲妈,恐怖氛围浓郁,酷暑天气里产生了泡冰桶效果。
房倦之的回答,是返回屋里拿了两张他今晚新画的符箓,当着元蕙如的面,再次翻到台子上,手起符落,两扇窗上黄符招展。
中玄,更符合国产宝宝的心理抚慰剂。
接下来元蕙如没洗完的澡,是房倦之陪着洗完的。
元舒华和张彩寻怂如鹌鹑,不敢再陪元蕙如呆在浴室,至于元蕙如……命都快被吓没了,哪里还有心思避嫌男女有别。
隔断布帘再次拉起。
元蕙如躺回浴缸,布帘后站着用蓬蓬头洗澡的人,换成了房倦之。
元蕙如像霜打的茄子,把自己敷衍地过一遍水,听着外头的水流停下了,才穿好衣服走出去。
房倦之穿着纯黑的丝绸睡衣,带着湿气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像古装剧里出水芙蓉般的美男子。
元蕙如向他点点头,想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他握住了手臂拉回来。
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药膏。
“擦药。”他说。
元蕙如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她今晚一个平地摔,睡衣遮不住的手脚白皙皮肤上,大片红紫的淤痕。
骨头肌肉,终于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狭窄的空间里,房倦之的气息压迫地笼罩住她,用稀疏平常的口吻,让她在他面前褪衣裸裎。
似乎他修道已经修到了众相皆空的境界。
元蕙如局促地从他手里拿过药膏,低头避开他,“我找阿寻帮忙。”
回到房间,张彩寻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元蕙如站在床边吹头发的时候,听到她在喃喃地做自我心理建设:“元蕙如,你这里太可怕了,但我作为你的死党,不会弃你而去的。”
害怕得随时可能翻窗跑路。
房门又推开了。
房倦之走进来,半干的长发又扎成了高马尾。
元蕙如神志稍回笼,想起了紧要的事。
“道长,我又做梦了,这次梦里多出一个红衣小女孩。”
“好。”房倦之又恢复为之前疏懒的模样,好像刚才在浴室里强硬地要她脱衣只是幻觉,“有新情况告诉我。”
书房的门关上。
元蕙如爬上床,挨着张彩寻睡。
基友虽废但暖。
“睡吧睡吧,”张彩寻帮元蕙如掖被子,“有啥事,你说一声……让我先跑。”
一夜无梦。
元蕙如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梦中的诡异居然放过她一晚。
张彩寻捧着元蕙如的脸念叨:“坚强的孩子,昨晚吓得半死,今天又坚强地站起来了。”
元蕙如叹气:“我如果醒不来,元舒华女士会因为无人做早餐自个下厨,直接把房子烧了。”
生活还要继续,只要一天没被吓死,就要接着过下去。
张彩寻知道元蕙如家里的事,怜爱地提议:“不做饭了,出去喝早茶吧。”
宏市人口中的喝早茶,是指去酒楼吃粤式早餐。
元蕙如想起房倦之来家,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他外出吃饭,同意了。
张彩寻又说:“去星鸿酒家吧,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
星鸿酒家是本地老字号,物美价廉,出品稳定,元蕙如没有异议。
先敲书房的房门,房倦之昨晚凌晨睡,却依旧维持着五点起床的变态作息,如今已经做完道士的早课,听由元蕙如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