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她能懂事一点。
他的时间是最奢侈的,能给的陪伴他已经尽量满足了。
而有些事,例如“分手”,是他的逆鳞,一辈子连提都不该提,她不能以此作为要挟。
房倦之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他等着她来求他。
他无比笃定她一定会来求他复合。
因为她很喜欢他,就是非他不可。
像过去的四年,冷战一段时间,最后一定是她先低头。
如果她太长时间没有求和,只要他递个台阶,主动约出来吃饭逛街,她立刻就会答应。
然后他们会假装没有之前的不愉快,重新言归于好。
房倦之处理完琐事,已是一个星期后。
元蕙如无声无息,他皱眉看她的头像,又耐心等待了七天,元蕙如依旧毫无动静。
最后是房倦之先按捺不住,发了个“聊聊”过去。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房倦之看着那个红色提醒图标,终于意识到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再打听,元蕙如拿了毕业证,已经回国了。
房倦之的一切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删除了。
他不得已去欧洲找张彩寻。
张彩寻挠头,“你找我也没用,元蕙如是那种下定了什么决心,就不会回头的性格,你死心算了……要不你找别人恋吧。”
在房倦之的压力下,她硬着头皮给元蕙如发信息。
【蕙蕙,房倦之在我这,要不你们谈谈?】
这下连张彩寻也惨被拉黑。
房倦之沉着脸离开了。
二哈张彩寻连忙在他背后扯着嗓子喊,“那什么,房倦之,手刃前女友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哈。”
房倦之无计可施。
他想不择手段地纠缠她,但他所受的教育不允许。
天之骄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得偿所愿的挫败感。
这一年,房倦之过得很糟糕。
唯一心爱的女朋友,连分手,也懒得当面说,她抛弃他,如弃敝履。
她击碎了他的自负,引起了一系列后遗症。
父母接连出家,他们用行动告诉他,他的出生,仅仅是一项应付义务的交易,无人爱他,也无人在意他的感受。
进而他又发现,他对物理研究既无天赋,也无热爱之心,极度聪明自负的天才自我怀疑,陷入了事业的迷茫。
房倦之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他想厘清他的人生。
他拿着 MIT 的博士证,放弃攻读博士后,跟随着元蕙如的脚步回国。
隐世叩心,遁入山野当了道士。
第五十七章 057
助理提前跟房倦之确定下一次会议的时间。
房倦之冷不防说:“以后公司让职业经理人打理吧。”
助理暗暗叫苦,前董事长撂担子出家后,也不是没有引入职业经理人团队,只是代理董事来一个走一个。
助理:“家中长辈还是更倾向于由您接班。”
房倦之冷冷地,“那就申请破产。”
他扔下这句石破天惊的话,挂断电话。
董事会从此再也联系不上房倦之。
房倦之去了一所与世隔绝的道观。
父亲崇道,房倦之小时候,寒暑假经常被送到这里修养心性。
道观监院并不赞同他把出家当作逃避的方式。
看着他长大的老道士说:“现代人的毛病,是心太满了,你的心被七情六欲填塞,像装满了水的瓶子,怎么挪出地儿去安放你的精神呢。”
“你只有把水全倒出来,清空了欲望,才能明白真正想要什么。”
“你先跟我修行三年,三年后,如果你道心不改,我再替你举行传度仪式。”
师兄把房倦之带下去,按照观里的规矩,要求他上交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在这里的修行者,被要求隔绝一切外来的打扰。
房倦之照做了。
上交手机前,再次拨打元蕙如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他用手机接了最后一个电话,谢绝了导师让他回实验室的挽留。
导师问原因,房倦之回答:“我想修道。”
他知道,老头子嘴巴不够严实,很快他出家的消息就会传开去。
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他正在单方面和元蕙如怄气,或者是无措、绝望、自暴自弃,他不知道怎么应付失恋的现实。
房倦之开始了避世生活。
道观在交通工具无法到达的深山野外,日常人迹罕至,连香客也没有,身边只有一众离群索居的山居道士。
劈柴耕地,洗衣做饭,都得亲自动手。
卯时课早,申时课晚,读经典,画符咒,练科仪,山中岁月飞快,不知不觉度过了两年。
房倦之自醒身心,想明白了他的人生,也察觉到了之前对元蕙如的诸多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