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林浅浅那句‘姐最爱我’的话,鹿吟把听腻了的后半句忽视掉,敏感地捕捉到了前面那句。
林浅浅察觉到女人停下错洗衣服的动作,直勾勾望过来的视线,眸子里染上不解。
“你说什么?”鹿吟问她。
“我说,只有姐最爱我了。”
“不是这句。”
“我说的都是实话!”林浅浅先是肯定了自己的话,又去回忆自己刚才的话,“我拒绝了国外每一个人的示好?”
林浅浅没听到鹿吟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对上她的眼神,发现女人的目光就像蜿蜒生长的藤蔓,由松至紧地缠绕着她。
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声音微弱,“我没有理的……都是朋友……”
说完她就想起鹿吟的话来,在鹿吟思绪溃散时,她告诉自己,‘交朋友或者是恋爱都可以。’
那是否意外着,自己交朋友和谈恋爱在鹿吟那里是同个等级的危险?
得到这个答案的林浅浅显然被自己吓了一跳,鹿吟的控制欲应该不会这么重。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些。”
“为什么?”林浅浅下意识地反问,她可是对鹿吟一心一意,巴不得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在鹿吟面前大奖特讲,当成自己专一爱她的表现。
可鹿吟好像不太爱听。
“交朋友而已,难不成你想控制我的社交吗?”
鹿吟顿了下,坦然地开口,“说不准。”
林浅浅的笑容僵硬了下,“我天天都要出门的,没朋友怎么活?我一个人可待不住。”
“那就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鹿吟搓洗衣服,跟她平静地对话,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口中的话在林浅浅听来有多么危险。
这个设想是林浅浅只敢在脑子里偷偷爽一爽的,但被鹿吟如此认真地说出口,她没办法怀疑鹿吟是在跟她开玩笑。
况且,鹿吟也很少跟她开玩笑。
林浅浅不禁想到,如果她真的在国外谈过恋爱,并且提前让鹿吟知道的话,那她刚才可能真的会死在阁楼上。
“画呢?”林浅浅问她。
鹿吟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林浅浅会问这个问题,“没了。”
“为什么画我?”林浅浅又问她,“很漂亮。”
“因为不想一个人。”鹿吟将洗漱台里的污水冲走,将衣服放进盆里一遍遍地冲洗。
“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画没了。”鹿吟把衣服端走,放进洗衣机里按了甩干模样。
林浅浅看着她逐渐走远,撑着浴缸边缘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发软重新跌坐回去。
鹿吟再次返回来,将她抱出来,拿了干毛巾擦着她身上的水珠。
她光着脚踩着地面上,任由女人抚顺她的毛发,像对待一只刚刚洗干净的小狗。
林浅浅抬头看她,又咧开嘴笑。
她已经习惯对鹿吟傻乎乎地笑了。
惹她生气,或者想要引她发笑,这样做表情是她最拿手的。
可直到她身上的水珠被擦干,鹿吟的面容都没有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只是面无表情,淡漠地收敛起了所有的心思。
林浅浅没有穿睡衣,先拿了浴巾包裹住身体,她坐在椅子上,鹿吟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盯着面前的镜子,女人温柔的手法让她染起困意,但双腿稍稍动作,难受的感觉就还是很明显。
她把注意力放在鹿吟身上,意识到上一次鹿吟给她吹头发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她被鹿吟宠过头了,家里永远只有她们两个人,这就意味着林浅浅所有想要发泄出来的情绪都会落在鹿吟身上。
她孜孜不倦地分享学校的趣事,一旦发现鹿吟不认真听就要生气地跟她面对面坐下,让她放下画笔好好听‘领导发言’。
吹头发是一件简单过头的事情,她也要去找鹿吟,懒洋洋地坐着等鹿吟给她吹头发。
被芯也套得不工整,缠着鹿吟过来帮她套。
在浴室里不小心滑倒,不疼也要叫鹿吟过来,哭唧唧地让鹿吟把她扶起来,再一顿好声好气地安慰。
她犯过的所有蠢都在鹿吟面前,然而现在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
可鹿吟会一如既往地包容她。
或许就是她被宠得太不像话,以至于鹿吟对她发过罕见的几次脾气都让林浅浅无法接受。
她压不过鹿吟,但从始至终都想要鹿吟一直让着自己。
头发吹干之后,她躺在床上,鹿吟去了趟门口再次回来卧室,手里拎着纸袋,里面装了些药。
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冰冰凉凉的指尖探进伤口处,指腹微动将药膏揉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