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总是这样。”二长老幽幽叹气:“牺牲弱者,顾全大局。”
大长老抬头,语气带上不悦:“克庚。”
二长老自顾自继续说道:“放弃廖英,放弃涂泱界,乃至放弃谷水界。”
“我并不知廖英还活着,长命灯熄灭,你也看到了,你现在与我吵,又有什么意义?”
“苍虞的本性你一清二楚,你知道却又不管,不就是不想和琰珩起冲突,只要没闹大,就可以任由他暗害同门,采补炉鼎晋阶,放任他关闭界河,阻断涂泱界百万人的退路。”
大长老仰头看他:“你疯了不成,难道要我为了廖英,严惩琰珩?我这么做,万道剑界怎么办,剑宗怎么办,你懂什么!”
“我懂,我当然懂。”二长老勾唇冷笑,目光中染上恨意:“从你逼我掐死铭儿那刻起,我就知道,你没有心。”
克铭是二长老唯一的儿子,变异晶灵根,天纵之姿,自小受尽万千宠爱,十四岁筑基那年,天生异象,魔力翻涌,克铭脸现魔纹,竟是觉醒了魔族血脉。
当时还是金丹执事的大长老没有丝毫犹豫,当场逼迫二长老手刃亲子,二长老的道侣也因此郁郁寡欢,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自此已过千年,二长老再未娶妻,也再无第二个子孙。
“他是魔修啊。”
“他是魔修,他也是我儿子,他什么都没做,那么听话懂事,你凭什么逼我杀了他。”
大长老看向愤怒的二长老,才知道他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可若不杀了克铭,克庚一家也难以在剑宗立足,又如何求仙问道,一路坐上剑宗二长老的位置,不过一个魔修儿子,能比剑宗重要,比升仙重要?
“你入障了。”
“入障的是你,不是我。”克庚与他对视:“当初我若不动手,你定会连我一道除去。”
大长老避而不谈,只道:“如果铭儿是我儿子,我同样不会手软。”
“我方才说错了,你有心,你的心就是剑宗和升仙,为此,你可以不计代价,牺牲任何人。” 克庚抚掌而笑:“你毁了我的心,我便要毁了你的心。”
苍虞采补,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余闲的哥哥余意,就是他安排的,余闲也是他从下界寻来,告知他余意的死法后,故意安插到苍虞身边,就算没有廖英,余闲也会伺机刺杀苍虞,从而引琰珩离开万道剑界。
他能一路晋阶化神,全靠执念撑着,他的道心就是为儿子报仇,掀翻这个满嘴大义,连弱子都能逼杀的虚伪世道,哪怕不择手段与魔族为伍,终身心魔纠缠,难登仙道。
其实,升仙,未尝不是一种执念。
大长老站直:“你疯了!”
禁封山异变陡生,原本纹丝不动的一千六百道禁封锁突然自山顶起,一条接一条坠落,砸在地上便是一道深坑,每一道禁封锁坠下,禁制便削弱一分,乱流飞旋,空间裂缝红光大放,一股强大魔力冲天而起,瞬间将禁封山拉入黑夜。
黑雾逸散,化为人形,一身黑袍银甲,白发红瞳眉目深邃,端的是俊美无俦。
“我儿何在?”
“谷水界。”
克庚一直都知道伍子易的存在,所以当初廖英上报魔族在寻找魔子一事时,他就起了铲除廖英的心思,苍虞愿意当这个坏人,他当然不会阻拦。
大长老目眦欲裂,翻掌进攻,禁封山地动山摇。
可克庚来之前,已做好万全准备,琰珩去追杀廖英,萧悦笙去追琰珩,禁封山裂缝不稳时,只允许化神元君进入,他与魔尊珃酆联手,二对一,大长老必死无疑。
万剑碑林中万剑齐鸣,声若尖啸,引剑炉之火熊熊不息,将万道剑界的半边天都烧的通红发黑,供奉先祖牌位的青铜塔震颤不休,把洒扫的小弟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去明水崖报信。
等胡德谕他们赶到时,大长老已经没气了。
胡德谕吓得面色惨白,跌坐在地。
大,大长老都陨落了,他才元婴中期,如何抵挡魔族进攻。
胡德谕痛哭流涕:“二长老。”
“慌什么,着人将禁封锁拉回原位。”克庚服下丹药压制伤势:“叫辰部主帅来见我。”
辰部是万道剑宗最厉害的战部,由大长老一手控制,连掌门都无权调派,现大长老身死,魔尊珃酆离开禁封山,不知所踪,能做主的只有二长老。
“是,我马上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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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水界,琰珩虚立界河之上,望着戒备森严的界河卫所,冷笑一声。
“叫廖英出来受死,否则,我让你们统统陪葬。”
方念归拽着廖英的袖子不让走,颜瑛他们也都极力劝阻,苍虞本就该死,若琰珩为此大开杀戒,那是琰珩不辨是非,化神元君又如何,他敢滥杀无辜,那就等着道心入魔吧。